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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阳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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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苦难中成长(长篇连载中)

和风薰柳，乳燕翩飞，正值江南水暖花开的时节。瑰丽的浔阳江玉带般地把赣鄂大地裁为南北两截。浔阳江上连天烟雾已然散去，温煦的阳光柔和地普照着大地万物。举目北望，抢先入眼的是一幅春耕图，隐约可见三三五五的农夫驱赶着牛在一望无垠的田地里耕耘；目尽处，是一片连绵的村落朦胧在视野中。江南面是物华天宝的九江，九江是长江黄金水道上的重镇，自古有“九派浔阳郡，分明是画图”的美誉，闻名遐迩的匡庐奇秀和鄱阳胜景更是使之名播天下。浔阳江上水波浩淼，来往穿梭的船舰把江水中那轮火艳艳的红日撕裂成道道波光，向两边涟漪开去。

　　顺江而下的众多船只当中有一条小船，摇船的是一位身穿蓝布衣衫的精壮汉子，船上坐着五、六个小蒙童。精壮汉子一边摇船，一边悠闲地吟起诗来：“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那群孩童也用他们充满稚气的声音附和着，“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一个孩子说：“八叔，你念得真好，比柴桑小学的张老师念得更有韵味。”那汉子听了呵呵大笑。

　　谈笑间，船已与浔阳楼相去甚远，继续向琵琶亭的方向驶去。八叔对其中一个小孩说：“盛连，我前几天教你的白乐天的《琵琶行》会背诵了吗？”盛连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的小男孩，身上的灰色的确良衣服虽打上了补丁，但显得干净整洁。他看上去很文静，小脸蛋白里透红，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瞅着汉子说：“会了呀，八叔。”八叔说：“那你现在可以朗诵给大家听听吗？”盛连说：“好呀，记不起来的地方八叔你先不要提示，等我实在记不起了你再提示一下呀！”八叔点头应吮。于是，盛连抑扬顿挫地吟诵起来：“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正吟诵间，前方有一艘巨大的客轮迎面驶来，舱体正前方写着“江沪号”三个大字。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许多乘客步出了船舱，站在甲板上晒着暖烘烘的太阳。有的抡着手互相交谈着，有的背负双手，在甲板上踱来踱去，忘情地欣赏着沿途的景色。盛连的吟诵声自然也飘进了他们的耳膜，引起了很多乘客的注意。一位戴眼睛的乘客眨着眼睛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这真是一幅天......天然的水墨山......山水画，一......一个船家，驾一叶......叶扁......扁舟，载......五六孩童，泛于烟......烟波浩淼的浔......浔阳江上，其......其中一......一个蒙童在吟诵千......千古名篇《琵琶行》。”他口吃得实在厉害，有些话实在说不出来时，竟挥拳踢腿起来，样子非常滑稽。话音未落，旁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有的人笑弯了腰，更有甚者的是有两个女的笑倒在甲板上，好一阵才爬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手绢不停地擦着眼泪。

　　小孩子的心性是对周围的一切未曾接触过的事物都充满着新奇，他们对刚才的一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盛连已停止了诵诗，同小伙伴们一起兴趣盎然地模仿着那位乘客的腔调，结结巴巴地重复着那段话：“这......这......这真是一幅天......天然的水墨山......山水画，一......一个船家，驾一叶......叶扁......扁舟，载......五六孩童，泛于烟......烟波浩淼的浔......浔阳江上，其......其中一......一个蒙童在吟诵千......千古名篇《琵琶行》。”

　　八叔对他们的顽劣行为不置可否，还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们。因此，他们也就更为来劲了，还相互较劲，看谁学得更象，于是乎一个个都学得更是惟妙惟肖了。一时间，小船上的空气异常快活，天真的笑声和喧闹声随着小船飘溯而去。

　　船过了琵琶亭，很快就到了金鸡坡村。八叔把船朝岸边摇去，待船静静地泊靠在岸上后，他们一一跳离了小船，各自回家去了。

金鸡坡村地处九江东郊，盛连家在村东头。一幢三间青砖瓦房，中间是客厅，土语称堂屋，两边是厢房。左厢房是他父母的卧室，他和五哥也打一个铺睡在里面；右厢房是三个姐姐的的卧室。左右厢房后面是两间土坯房子，左边是厨房，右边的是厕所兼猪圈。门前五株柳树一字排开，低垂的丝绦如少女的秀发般飘逸，一阵风来，满树新绿随风起舞，煞是婀娜。柳树前面是一大块水田，已经耕耘过一次了，一片鼓躁的蛙声从田里传了出来。房子往后是一块斜斜的坡地，包产到户后，这就成为了他们家的菜圃。

盛连在家排行第六，是最小的一个，前面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他有个一生未曾婚娶的伯父，他大哥出生甫一满月，祖母就央求把其过继给大儿子，他父母拗不过老人家，也就同意了。接下来，他母亲连续生了三个女儿，父亲满脸的不高兴，连买好的鞭炮都不打，每每是他的祖母拿出来打的。直到老五出生后，才解开了他的心结。盛连的降世,更是使他夫妇俩欣喜若狂,自然就对盛连倍加珍爱,视之若掌上明珠。

盛连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日近中天了。还未进门，就叫唤起来：“妈---妈---”

盛连的妈妈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虽没受过多少文化教育，但秉承着中华妇女勤劳、俭朴和善良的优良品质，把一个七口之家操持得井井有条。这时正在做饭，她对盛连说：“盛连，你跑到哪玩去了？整整一个上午不见你的人影。”

盛连说：“八叔送化肥去江北，我们几个小孩子坐他的船去玩了，今天上午可好玩了。”

“饭快做好了，你去叫你爸回家吃饭吧，他在梅绽坡给秧苗施肥。”盛连妈说。

“哦，好的。姐姐干什么去了啊？”盛连说。

“在东篱下采茶，你随便叫一声她们吧。”

“哦。”盛连就蹦蹦跳跳地往梅绽坡方向去了。

到梅绽坡后，盛连的父亲盛世雄正坐在自家秧田的田埂上抽烟。他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劳作能手，尤其是做云雾茶和酝米酒的技艺是为全村人所称道。在他三岁时，父亲被国民党抓去当兵去了，第二年的中秋节收到他的最后一封书信后，便一直杳然无音了。自此，全家八口人的生活重担便落在母亲柔弱的肩上。生活是个大熔炉，苦难的人生境遇催人早熟，他五六岁学会了料理家务，十二岁就跟着哥哥下田干活了，农闲时节还到九江城打短工。岁月匆匆，皱纹早已爬上额头了。母亲前年已经去世，大儿子去年结婚后，已与他分家了。年将花甲的他对现状感到还满意，三个女儿现在可以帮他做事了，老五正在念书,盛连下半年也要入学了。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除了可以用心耕种自己的农田外，还可以搞一点副业，日子过得虽不殷实，但比前些年的状况明显改善了。

遮秧苗的塑料薄膜已被拿掉了，只剩下一些篷架还支撑在田里，播种下去的谷子约有有半寸来深，看来已经给秧苗追过肥了。
盛连走近盛世雄的身边，轻声说：“爸，妈叫你回去吃饭。”

“嗯，我马上回去，你先回去吧。”他爸爸一边看着田里的秧苗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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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望:1 (By 2006-07-20 18:13 佛缘) | 理由: 辛苦你了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