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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oltu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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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北京

我要去北京
  老早就知道春节后出行买票不好买,坐车不容易。比我早走一天的朋友凤领也告诉我他没有买上票,并且五天内到北京的票都售完了,他是恰巧碰上有人退卧铺票,买了下来,才上了车。我凭自己以往的经验,就是没有票就到检票口说几句好话或者硬挤过检票口,上了车再补票。这次我还是想着按以往的经验行事,谁知坐出租车到火车站的时候,司机告诉我没有票连候车室都进不了,门口都有武警把守,我一听还真有点不知所措,连候车室都进不了,检票口那一关更不用说了。司机又告诉我从火车站前面往南走,有个小门或许可以进去,如果小门进不去再往前走可能是荒野,那样也可绕道站台上,当然要走远一些。我谢过司机师傅下了车。
  下了车我先到候车室门口看了看,还真有两个武警把守,乘客都要凭票进候车室,没有票的都被轰了出来。我便到售票厅碰碰运气,希望也像朋友凤领一样,遇到一个退票的,不管贵贱都要买下来,因为我要上车,因为我要去北京。遗憾的是,我在候车室转了几圈也没有碰到一个退票的,连卖高价票的票贩子都没有。我的老天爷,这叫我怎么上车呀。我要去北京呀!尽管到了北京我也不知道干什么,能不能找到工作,但是我不去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去了多少还有一点希望。我得去,我一定得去!这样想的时候我已经到了出租车司机给我说的有小门有荒野的路上。我背着包,想象着那个小门在哪儿,荒野又在哪儿。我走啊走。夜已经黑了,看哪儿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还不时有狗叫声,吓得我不敢向前走,但又不得不走。我没有找到司机说的小门,或许已被封死,不然不知道有多少人从这小门中偷偷过去。没有小门我就去找荒野,走远一些也不要紧,反正去北京的车得在晚上十点多呢。走着走着快没有路了,我不知道走得是否正确,恰巧这时遇到一位大娘,我因夜黑没看清喊了人家一声大嫂,向人家打探有没有通往火车到的路,那大娘也没有因为我的称呼不对而生我的气,告诉我往前走就没有路了,在另一条路上可试试。我按大娘指的另一条路走去,走到一片树林,也是没有路,再往前都是高墙,看起来离火车道还隔老远,即使翻过去未必就能到达火车道上。我便没有翻墙就原路返回了。
  我又回到候车室门口,武警们还都在那儿把守着,我到他们旁边看了看,发现他们看票看的并不是太仔细,便想拿出自己以前的车票蒙混过去。我打开钱包,翻出十余张以前用过的火车票,挑选了两张看起来还比较新的,一张放在衣兜里作备用,一张攥进手里,排起了队,等着蒙混过关。这时的我呀,多么庆幸自己有保存旧车票的习惯呀。真的,每次的车票我都不舍得扔,把它们保存下来,留作以后的怀念,这次竟派上了用场,这是我始料不及的。快到把守的武警那儿的时候,前面的四个人不知因为啥被武警轰了出来,还有车站人员的呵斥。我这个做“贼”的有了心虚的感觉,怕我也被轰出来,那样再次蒙混困难会更大,我想要退缩了。但是不试试心里又不甘,再说了这也是现在仅有的一点希望呀,于是硬着头皮上了。谢天谢地,武警们看到我手里有票便让我过去了。过去之后我迅速混迹到候车室的人群里。其实只要到了候车室,就是人群了,因为候车室里的人满满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找。我好不容易找个可以落脚的地方站下了,就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了。火车来的时候,我便可以去北京了。
  我到候车室的时候是八点,九点多有一辆发往青岛的车,发往青岛的车一检票,人少了许多,我也趁机找了一个座位。坐在座位上,好好歇歇,我知道到了车上肯定是坐不下的。我坐在座位上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等待的时候,我问邻座的一个小伙子怎么买的票,他说提前四五天就买票了,没有买上,就托熟人搞到了票。我好羡慕他呀,有熟人真好。可是火车站里几十名甚至上百名员工,怎么就没有我一个认识的呢。这样的感受在我第一次也就是想坐1488没有过去检票口的时候更强烈了。
  晚上十点十三分,1488检票的时候,我在随着队列向前,可是到了检票口,那检票人员不让我过去,我便说好话,说真的有急事,赶火车,排了几天队都没有买上票,行个方便吧。可是那检票人员那里吃这一套,死把着检票口不让进,并把我拉到一边。我还是在说好话,他仍是不行方便。我想,这工作人员真是奉公执法,铁面无私呀,这样的人要是做了官,也是这个样,那可是国家的栋梁喽,咱们中国缺少的就是这样的人呀。谁知我把他看得太伟大了,他辜负了我对他的期望,我后面的四个人也没有票但因为与他认识,都被行了方便,放行过去了。原来他并不是铁面无私呀!我便也想跟着过去,可是又被他一把拉住了,我想硬闯,警察又过来了。我害怕了,刚才青岛那辆车检票的时候,有几个人硬闯,都被警察拉了回来,我还听见大吵大闹,武警也上去了好几个。我一介书生,哪敢与警察武警做对呀。于是又在检票口说好话。但是我的话对他们来说就是鸭子听打雷,无动于衷呀。老天爷呀,老天爷,我怎么就不认识一个铁路上的朋友呢。我就在检票口说好话的时候,又看着几个没有票的人过去了,我只有羡慕的份。
  1488检票完了,我没能进去。再等下一辆1622次。下一辆要晚十一分钟。谁知连着两辆我都没能过去。十点多钟的三辆车都远离了车站,向北京驶去了,我在候车室里连他们的影子都看不到。我只能等十一点十七分的那辆K134次了。我能不能过检票口坐上K134次列车呢,我心里没有底。从这三辆的教训中看,难呀。怎么办,怎么办,我要去北京,尽管北京不属于我。这个时候,我不知怎么冒出了一个想法:跳过去。对,就跳过去。我的行李不多,背上一个,有些沉重,肩上一个,不太沉,这样能迅速跳过去吗,我心里也是没有底。跳检票口的铁栏杆这可是明目张胆的事情,一定要大胆,一定要迅速,不然被抓住不知道有啥后果呢。跳吧,跳吧,不跳怎么去北京!我没有车票,我没有熟人,除了跳过去我还能怎么做?抓住就抓住吧,豁出去了。人要是一有了豁出去的心,没有啥不敢干的,我认为。我要去北京,我没有票,我没有熟人,我要跳检票口的铁栏杆。我就真的跳过去了。跳过去之后迅速跑向站台。不知道有人看到了没有,不知道有人追上来没有,我紧跑了几步,到了通往二站台的地下通道。那里站着几个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还有警察,我便把速度慢下来,装作有车票的人那样过去了。
  到了二站台,发现二站台上有不少人,不知道是些什么人,等着坐哪一辆车的。这一会儿没有检票的车呀。我问一位坐在地下的年轻人,方才得知这些人都是没能挤上前三辆车的乘客。虽然有票,但是火车进了站不开门,上不去呀。于是等下一辆,结果连等了三辆都没有上去,现在和我一道了。十一点十三分,从江西吉安发往北京的火车在菏泽车站停下来了,因为有乘客下车,他们不得不开门,于是有两个车厢的门打开了。谁知那列车厢里的列车员只让下车不让上车,这一下可把我们这些等待的人气坏了。你不开门我们没法奈你何,你开了门竟然不让人上车,你这不是找揍吗?底下的人吆喝着卖了票为什么不让上车,几个年轻的就去拉那个不让上车的列车员,想把他拉下车来痛打一顿,那列车员虽然还在嗷嗷直叫,但明显害怕了,只说车上人太多了,上不去了。有下来的就能上得去,一伙人硬往上挤了。他们也是要去北京呀,不上车他们还能跑着去北京吗?不能,不能,谁不让上就揍谁。几个人已开始用箱子砸那个列车员,那列车员退缩了,一伙人就挤上去了一些,仅仅是一些,我是最后一个挤上去的,我身后是一大片没挤上去的叫苦连天者。我挤上去后,车门已经关不上了,被前来制止的警察在外面强行关上。
  我得庆幸,我最后一个挤上了车。我得庆幸,我可以去北京了。
  上了车我想补张票,可是我在的是16号车厢,补票的在10号车厢。我想过去,可是我过不去。人太多了,特别是过道里,站着的,坐着的,挤满了,想过去真难。那些坐着的大都抱有小孩,也就是两三岁的小孩,还有几个正在吃着奶。我让他们让让道,说过去补票,他们想让却没法让给我。我只有见缝插针的漫过去,可又怕碰着了人家的孩子,没走完一节车厢,我已经是大汗淋漓了。我补票的心便淡了,下车的时候再说吧。于是找了一个可以站立的地方,像解放军站岗那样直挺挺站在那里。
  我累了,我想蹲下歇一会儿,可是那里有蹲下的空呀。于是我还要直挺挺的站着,看着一个又一个乘客的脸来打发时间。这些乘客有看起来衣冠楚楚的,有衣衫不整的,不过都带着一张疲倦的面孔。有些有座位的困倦了,便坐着睡着了,这些有座位的肯定很幸福。我旁边的两位很年轻,大约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可能是情侣,两个人搂抱在一块,这样也好,省下不少的空间。我后面的和隔着情侣的都是坐在地下抱小孩的,一个年轻的少妇也不管车上人多,众目睽睽之下让她的孩子把乳头含在嘴里。不知为什么,一会儿,一个小孩子哭了起来,接着引起另一个小孩子的哭声,一时间,整个车厢里哭声一片,几个有座位的睡着的被小孩子的哭声惊醒,都大声啊啊着。车厢里比集市上还要热闹一万倍!
  我只知道我要去北京,我不知道还有这么多人都要去北京。我们去北京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去北京?孩子这么小,要坐这么长时间的火车,连个座位都没有,这不是活受罪吗?不知道他们抱着孩子是怎么挤上去的车,那是怎样的一种场面呀!从那几位抱孩子的人的衣着来看,不像是上班的,可能是农民工兄弟。他们怎么抱着孩子这么早就出来打工呢,在家里不好吗,家里应该有地种,家里也应该有房子住,这些到了北京就没有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出来,农业税不是免了吗?负担不是轻了吗?他们除了出来难道就无路可走了吗?人人都知道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可是为什么还带着两三岁的孩子坐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小时的火车来北京?外面真的有那么好?在家里真的就呆不下去了?咱们社会主义社会,三农问题又抓得这么紧,没有把人逼到这个份上吧?
  我只知道疑问别人了,别人也会疑问我吧。我又是蒙混,又是跳栏杆,甚至还想翻墙,死皮赖脸的挤上火车,可谓是费尽心思,可我又去北京干什么呢?来到北京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没有回答,窗外只有无尽的黑夜。
  不知不觉中,我的眼睛闭上了。我的眼睛一闭上,身体就倒了。我迅速的扶住了座位,不然倒下去又要砸着几个人。我又站直身子。汗水已流到我的下巴。
  列车以高速行驶在京九铁路上,穿过这个黑夜,天亮就到达北京了。天亮后等待着我们这些出行人的又是什么呢?
  
   2007年2月28日凌晨一点
  于北京清河
  


转自: http://www.chinadatasheet.com
顶端 Posted: 2009-05-07 15:20 | [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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