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封写了很长时间却一直没有发出的电子邮件，一直害怕彻底的倾诉，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习惯写信，以电子邮件或手写的方式，但是并不寄。而现在写信的对象已经不在，而我也必须诚恳的面对自己。
 
  莽儿：　　
   
    不习惯问候，让它留白。
    亲吻你，以致我对你的思念，拥抱你，以致对你的眷念。
    正是深夜，惊醒过来，突然觉得寂寞，在这个夜晚，没有风，空气沉闷，抽一只烟起来给你写信。
    我要写些什么？许久没有好好的写字和思考，面临枯竭的我，寂寞热爱的我，疼痛喜悦的我。写我？
    夜的温柔和漫长，还是对天亮的恐慌？事实上我还是害怕夜和黑暗，是什么时候开始？很漫长，记忆里有空荡荡的房间，独自一人等到深夜，那时候我并不抽烟，我还很小，连到窗子上张望都要搭板凳，眼里含着眼泪，翘盼父亲归来，心理全是恐惧，不敢看身后空荡荡的房间，把每一盏灯都亮起来，依然不敢看，我害怕那些阴影，沙发的背后门的背后，所有暗淡光泽的地处。不敢睡觉，但是疲倦，电视要一直开着，没有节目上演，都是雪花，沙沙的声音嘈杂动乱，但是我需要有些声音，需要开着电视，虽然我并不看它。也许就会这样睡去，在凳子上。
    那是一段难以磨灭的时光，他成就了许多东西，我害怕黑暗，却又不得安慰，最记得父亲朦胧中将我抱上床的温暖，多次有记忆，却没有醒过来，只是恍惚中觉得自己被一双手抱起，很有力，很厚重，很温柔。那些温暖和恐惧一直伴随我的幼年。
    在很多个寂寞的深夜，我都看到自己，瘦小的身型，在一条寂静的街道中，有那么一个地方的等总要亮到深夜，有那么一个孩子，总是在那一片黑暗的亮处，只是一个黑暗的剪影，身后有光也有阴影，有恐惧也有希望。
    我感激并记得在我生命中给予过我温柔和安慰的人，但是我并不懂得回应，我害怕失去，但是我并不习惯纠缠也不挽留，一直清楚的知道，得到的并不属于我，事实上并没有得到，只是一次驻足，然后各自天涯。我记忆，以让自己勇敢，很多人说我潇洒勇敢，仿佛侧面的讽刺，我并不勇敢，只是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很多事情是不可悖逆的，于是懂得并习惯放弃，但是我仍会缅怀，或许他们沉淀，到无从记忆的某刻。
    多数时间的夜晚我都在听歌，抽烟，喝水，在沉闷中写字，写关于阴暗和寂寞，别决和离伤。有时候也会独自到街上游荡，仿佛无宿的幽魂，躲在黑色的阴影中看明亮的路灯，或许会蹲下，如果有所依傍，会靠在上面蜷缩起来坐在地上，或许去爬一坐并不很高但路很难寻找的山，急走，周围是小麦或其他作物，影子在上面起伏，模糊，月光或许很好，于是便能看见有冷淡光边的云朵，很快的漂移，然后停下来站在那，看见自己的影子寥刻在光洁的石板路上。宛如古老班驳石壁上暗哑的色彩，他们存在铭记一段不为人知的漫长，而我呢？谁来见证我，某个人，某条街，某段破碎的时光和记忆？短暂懵懂的年少，就这么一晃变不知踪影，那么多的欢笑和喜悦，那么的单纯的忧伤和疼痛，都不被记忆，只依稀记得有那么一段，而什么时间都是怎么样的？早已面目全非，就象记忆深出某个多年不见的朋友，我记得他，却有模糊了他。记忆便是这样，遗忘或铭刻，并不能控制，他们就是这样随意，混乱，会在什么时候又回来，尽管你已多年没有回顾，就象现在，我想起多年前的夜晚，独自行走过的一段公路，漫长疲倦的暴走，空旷巨大的风，那是一个冬季的夜晚，我记得前因后果，记得我在那条街上靠着路灯抽烟，记得我走到一段阴暗突然流泪，不可收拾的悲恸和并不明亮的眼泪。
    我想我是疲倦了，连抽烟的时都有些力不从心，还有些麻木，耳边的歌声模糊起来，以至我听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很讨厌。不知觉间有是一只烟的时间，很多时候不敢回望，太多的空白和虚无，我不知道自己如何度过了怎么多的光阴，而记忆却及少，面对那些虚无，就象面对一片空旷的沉闷肃静的天地，一切都被扼杀，不允许呼喊，不允许奔走，不允许思考，不允许欢乐，不允许疼痛。
    大提琴凝重的弦音，让我有一种下陷的感觉，很钝重，长久的疼痛，还有女高音，他们在撕扯我，侵蚀我。
    这个夜晚非常混乱，我一直在不停的会议，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连接的过度，于是他们散乱破碎，横冲直闯，持续疼痛，谁又来了 ，谁有走了，就这么轻巧的路过，或许有一个温柔的微笑，或许有那么含蓄温腆的一眼，又或许就是这么平淡的走动离去。
    许多人越来越远，最近几年的时间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迷糊中走到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方，周围有很多人，却没有几个能交谈，身边重是喧嚣虚话，却总不能喜悦，时常再笑，却又时常独自历数心伤，走到这一步，在回头已见不得什么，大家都远了，或许我走得快，或许我走得慢，也或许不快不慢。想起某个人，我将怎样缅怀彼此？或是多年后再见，沉默安然？想起谁说：希望多年以后再见的时候，你还能象今天分别一样给我一个拥抱。能吗？我怀疑，已经很久没体会将双臂舒展开来拥抱一个人的那种坦然和真切了，多数时候收回双手拥抱自己或是虚无。 
    再蓄一只烟，献给莽儿，也献给小乖，献给谭晓，也献给陈顺章，还献给这过往的夜晚，还献给今夜的沉寂和安详，最后献给思念和记忆。
    我想说些什么？又开始混乱晃动起来，每当我一有思绪变会出现一些陌生的记忆，一些很久未曾记忆的点滴，当我要去细数他的时候一切又在遥远。
    这是一封情书，写给我亲爱的莽儿，却成了我独自的述说和回顾，回忆太过久远，一切都显的亢长隐遥，似乎很近却有不可琢磨，似乎很远却有依稀可见，总是有这么一段微妙的距离，让人无从把握，所以花很长时间去记忆，就象在一个巨大的箱子里找一件许久不见的东西，找着找着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越来越多，最后连最初要找什么都忘了，连找到的被遗忘的也都忘了，却还在翻寻。
    停滞下来。
    开始温柔喜悦，你对我说，小乖，小乖，现在莽儿也不想小乖消失。你对我说，亲爱的原谅我。你对我说，被自己喜欢的人损真他妈爽。所以你的言语，所有你的欢笑和悲怆，当我回顾起来我感觉我们很近，我依稀听见你在熟睡中轻微的喘息，依稀见到你黑暗里稚气单纯却有憔悴凌乱的脸，这一切很温柔的牵引我，让我温暖安详，疼痛真实。
    我想坐下来，坐在你的床塌边缘，抚摩你的脸，你笑起来，仿佛梦见一些喜悦，嘴唇轻微呓动，仿佛在呼唤或是述说，我听不见但是我懂得，我知道，于是我安详的微笑。抚顺因你弹动而凌乱的头发，他们在你的恋夹上枯燥单薄的停留，却依旧柔顺妥帖。
    亲爱的写到这里我想给你一个吻，写到这里我想拥抱你。
    再次再次的温柔长久的拥抱，让我们好继续坚定的为彼此而美好。
    这一段的记忆，欢笑与悲怆，来得如此深入纯粹，你笑的时候我也笑，你悲的时候我亦悲。为彼此的存在而感觉到喜悦，也因此而安宁。
    这一段的记忆，即使疼痛也让我喜悦。
    再来一只烟，献给你我。我将温柔的吮吸。
    亲爱的，只想叫你亲爱的，让你知道我在，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喜悦和眷恋，就象你对我一样。
    第一次因为恐惧而感觉到荒废，我是一个不容易绝望的人，我只是寂寞，只是盲目，但是我依旧想存在，但是我无法想见失去你以后我的意义，第一次尝试遍如此深重，让我连呼吸都乱了节奏，这种混乱，这种盲，如此绝望，仿佛幻灭，仿佛行至无路可寻的绝处，万丈深渊，面对死亡和诀别，沉重，恐惧。
    亲爱的，只是想被你呼唤，好让我更加坚定的在你身边。
    你说我让你心痛的时候我万般疼痛，那些沉睡已旧的柔软泛滥纠缠，疼痛并喜悦，那些遗忘已久的温柔铺展绵延，只想拥抱并不想说话，言语太过单薄，只想拥抱，让你感受我此刻因你而生的温暖，还是想拥抱，想把你勒进我枯萎的身体。
    连生气都让我心痛，我是这般的快乐和满足，又是如此的愧疚和自责，我希望自己是你的光，因为你是我的光，我不想阴暗你，不想错失你。
    你对我说：我不会为你改变，我是我。你知道那句话是多么坚硬的疼痛吗？亲爱的我并不想改变你什么，我并没有觉得你有任何的不好，我只是希望你更好，你知道的，我已经把你看作我自己，我看到你的憔悴，见到你故做的洒脱，是如此的疼痛，因为我认识他们，他们长久的与我伴随，我知道那些疼痛的深刻，所以我不想他们再来纠缠你，我只想你单纯美好，别说这些与我无关，你都与我无关了，我有什么可以珍贵的，所以我不怕伤害自己，我不怕皮肉的疼痛，他们很短暂，伤口愈合以后除了难看的疤痕以外没有任何的影响，但是有些伤，却是无法遗忘的，就算愈合了依然会记得他的疼痛，所以我们需要新的生活，需要新的肌肤和心灵。
    一切并没有结束，一切才刚刚开始。
    是的，我们才刚刚遇见，在漫长生命的比端，在干涸时间的河床，我们才刚刚遇见，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你在我也在，熟悉亲切，陌生体贴。彼此相视，温存节制，低微的言语，我说，你也在？你说是的真巧。就是这么自然简单却又直指人心，我因此而感动。
    最后一只烟，我们拥抱，相互牵引。
    时间不早了我的双脚有些麻木酸痛，长久以来的睡眠不足让我生理机能集聚衰弱。就到这里。

                                                    小乖
                                                  2006.8.4       
 

这篇文章看得出来是用心去写的，虽然零乱中有不少错字，排行也不工整，但多处打动了我，唤起了共鸣。不知道对你说什么好，还是祝福你顺利！快乐！


[ 此贴被fz..叶子在2008-01-18 20:54重新编辑 ]

多少寄不出的信才是最深的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