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爱的悠长遗恨

    很久都在思索，帝王后宫三千焉能有真爱？但是但凡人都不可避免会有自己的最爱，只是在那个历史的过往里，恐怕也只能留下悠长遗恨吧！每读《长恨歌》，皆有所感。

    中国古代文学是世界的一个奇迹，中国诗词一直以来备受推崇，但是唯独缺少一部旷世的长诗。从国外较早的《荷马史诗》到文艺复兴的到19世纪我们熟知的普希金长诗《叶浦盖尼●奥涅金》，长篇巨制且都被奉为经典。而在中国古代熠熠生辉的诗坛上最长的诗也就数屈原的《离骚》了，后来有《孔雀东南飞》，似乎都不够长。但我想，也许这就是中国人的与众不同。

    我一向觉得诗词是奢侈的高雅的艺术品，即便再通俗大众化都只有少数人可以炮制经典，甚至捧在手心欣赏也非多数人为之。如果说外国长诗是浩瀚的蓝天，世人皆可注视而满足；那么中国的诗词就是耀眼的太阳，享受她却无法长久注视，也鲜有人怀此闲情异趣来发掘其魅力。

    不知为何，即便是有《离骚》这样的长诗，即便我也身在荆楚大地，我都很少去赏读她。在中国，一部长诗难以牵住人的心，简洁精致是中国人喜欢的吧！我不得不佩服唐代诗人，抓住了一个民族一千多年不衰的热情。而唐代诗人闻名于世或许更在他们飘逸无束的思绪。我又不得不再佩服白居易，唐人中惟有他弃律诗、绝句而出古体杂律长诗，却让人传诵良久，为之心动。《长恨歌》乃书写帝王之爱的故事，留给后人无限遐思和启发。

    起初我是不喜欢白居易的诗的，可能出于女子的浪漫柔情，对白乐天式“老妪能解”的通俗风格没有偏爱，倒是更关注李白、李义山之作了。然读《长恨歌》，每每念到，总是爱不释手。无论是任何文艺作品，为人恋恋不忘并被奉为经典的大多还是描写与歌咏情和爱。因为我们身之为人，所以这辈子都不可能无情，有情之作是人最本能的东西在倾泻，犹如暖流，温暖人心。更何况这份爱是帝王之爱，是美女与才子之爱，是惊天地气鬼神的穿越时空生死之爱。

    唐玄宗李隆基，继唐太宗之后唐代可圈可点的盛世帝王，而且是唐代最赋艺术才华的君王，通诗文、晓音律，并有传世名曲《霓裳雨衣曲》。杨贵妃玉环，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有着倾城羞花之貌与迷人的风采，长袖善舞，翩翩而作《霓裳雨衣舞》。帝妃之情，乃是心意相通，琴瑟相合。帝王鼓瑟贵妃舞，直到死别都没有放弃过这种默契，记得林依莲的歌唱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恋人又是知己”，大概就是如此。或许很多感情真的就要像张爱玲所写的那样，她用香港的沦陷成全了白流苏和范柳原的倾城之恋；而白居易，不，应该是历史在很早以前就用一场安史之乱、一个帝国的濒危牺牲了一对恋情。而似乎正是这样的牺牲，人们才陡然发现它是一场爱情。

    我愿把它称之为一场爱情，就像是在这个故事逝去几千年以后看到清顺治帝和董鄂妃之恋一样；午夜梦回，生死相隔，却依然恋恋不忘的深情，都深深刻在我的心上，所谓感动与震撼就是如此。白居易写出《长恨歌》，就是用这样的感动与震撼，不留余力地讲述一场不朽的爱恋。就像诗人关注民生一样，过往的美丽和辛酸、历史的印记在诗人心中同样挥之不去，他和我一样忘不了那爱情悲剧，所以写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美女杨贵妃，这样的赞美恐怕连王昭君也不曾有过；又继而写出“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爱情宣言，让我第一次看到老白的内心竟然也是这般温暖浪漫，骤然感慨今人时时脱口而出一句“我爱你如何如何”突然索然无味毫无真意了。而我知道，白居易同样也和我一样忘不了的是历史的辛酸和悲哀，帝王将相把国家弄得腐朽不堪乃至兵临城下，却天真地用一个女人的牺牲来换取生存，世人有时足够愚昧就在于此。我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红颜祸水”之说，那不过是封建男权社会里男人们为自己的无能所找的借口而已。这样说不是因为我是女性，而是没人会相信在那个时代，一个弱女子可以左右历史的发展；即便武则天颠倒乾坤也只是因为身边的高宗过于羸弱和甘愿服从罢了，而唐玄宗绝非这样的帝王，杨贵妃也绝非这样强悍的女子。历史的转动总是给我们不可预知的宿命，即便须眉男子都不可左右，又何况区区弱女子？只是，当我们不可避免会有受伤的时候，至少还知道如何去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或者懂得如何去愈合伤口。

    我们的王侯将相们，明知会受伤为何也不知寻求保护？甚至在自己已经受伤时，以为撕裂别人的伤口可以愈合自己的伤口。

    白乐天如是问，可没有人回答；故而他感愤之下而作《长恨歌》。“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兴许认真品读，你才知道悠长无期的遗恨里有多少道不尽的情绪。

有友来信问我：“子衿，这文你写的吗？” 一愣，阅，回：“不是”，我喜爱《离骚》这首长诗！百读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