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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孤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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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回团的日子(四)

   
         
                      我心惊肉跳地看着轿车径直向我们的吉普车开去,我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因为李股长还坐在车上,三个家伙似乎喝醉了,下车后肥头赏了两个伙计每人一记耳光,其中一个摸着脸对肥头说:“保险杠都那样了,绵阳方面肯定不要货了,明天老板要是怪罪下来怎么办?”肥头气哼哼地说:“撞车那个小子好像是个当兵的,妈的,老子要是逮住他,非宰了他不可,这两天别他娘的闹事,雷子盯我们可不是一天了……!”他们说完话骂骂咧咧上楼了去了,我们的车就在他们身后,只要有一个转身的就会看见我们的车,不过听了他们这番话,我心里倒是觉得我这个车没有撞错,腿也不哆嗦了。

          我悄悄摸进吉普车,李股长仍然眉头紧锁坐在那里,似乎刚才发生的事他根本不知道,李股长问我:“怎么一泡尿竟然尿了半个小时。”我吃惊地问:“股长刚才车外的事你没听见啊?”李股长不解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撞了别人的车,不听我的劝阻,开车逃逸,还能有什么事?”我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车开出大院后,我忽然想到李股长今晚没有吃东西,那个女人也没有吃,摸了摸我兜中那少的可怜的津贴,开车把李股长拉到小吃一条街,点好我们爱吃的麻辣串,我悄声地对李股长说:“股长,我觉得今天晚上那三个家伙,是盗车团伙,那车肯定来路不正。”李股长很不自然地说:“不管怎样,撞了人家的车就要停下来接受处理,不应该一跑了之,我们是军人!”我无奈地看着李股长,我觉得他少个心眼,今天晚上如果那三个家伙出来看见我们,挨顿揍倒是小事,如果他们再给我来上那么要命的一刀,我可不干,因为到如今我还是个童男,还没娶媳妇,但是我记下了车号,它日上门赔钱便是,因为主动上门赔罪,他们只有感激没有拳头,我相信地球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惜,我们的李股长没有读懂我的心思。同时在这件事上我对李股长多了一分认识,多了一分理解,多了一分敬意。我正低头边吃麻辣串边寻思着这件事的时候,李股长说话了:“怎么了,还在这坐着,赶紧找电话报案呀!快点。”我心想,呵呵!你倒是比我还急。

          报案十分钟后听见警笛呼啸着从我们身边过去,接着身后就是戴钢盔荷枪实弹的武警,我斜着眼表情幽默地看着李股长,一边很造作地往嘴里舔着麻辣串,然后故作姿态地大嚼着说:“老板,来八瓶啤酒,我要和哥哥爽一爽……!”那晚我们喝了很久,我试图想知道他和那女人的事,李股长摇头叹息着回避了。

          早晨,起床号把我从被窝里赶到操场上,团机关一共能有八十多名官兵,今天早晨出操值班长正好是军务股的秦股长,我们刚排好队,李股长就在队伍里喊:“报告!”秦股长看了看他的同乡说:“讲!”李股长说:“我要和XXX研究项目,是否今天可以不出操!”我明显地看出秦股长是憋着笑回答的:“坚决不行!”李股长朝他同乡挥了挥拳头。这时后面有几个干事偷偷笑着,议论者,我只清楚地听见一句话:“这两个是对头,不见面想的要命,见面不到十分钟就吵上了……。”听了这句话,我几乎要哭了,心里想“连长、指导员,完了!要是这样我是彻底回不去了!”

          跑完操后,李股长解下武装带递给我,边跑边骂:“好你个老秦,等着我值班时有你瞧的,哎呀!我的肚子……!”

            洗漱完毕后打开加工厂的门,将头天晚上泡好的黄豆,空出一定的水分,开始磨豆浆,这种豆浆机是豆渣和豆浆自动分离的,由于豆浆机太小,所以磨的很慢,过了一会儿,李股长带着馒头、咸菜、稀饭到了车间,我们俩边吃饭边磨豆浆。

            锅底烧着木头,豆浆一会儿就煳了,我着急地朝着外面喊:“股长,快,快停火,煳了!”李股长跑进来一看说:“坏了,这锅豆浆完了!”这次我们把火力调小了一点,总算把豆浆烧熟了,从大锅里舀出豆浆,李股长拿起勺子就舀了一勺卤盐倒进盆里面,我一看吓了一跳说:“股长,你也太大方了!”我的意思是卤盐放的太多了,结果李股长把意思理解反了,以为我嫌他放少了,接着以飞快的速度又舀了一勺进去,我喊着:“完了,完了,怎么还放?”李股长倒是很冷静说:“没事,这东西多放点豆腐就会老一点,咱们北方人不是都喜欢老豆腐吗?”

            解开盆盖子,里面已经形成了豆腐脑,模具里铺上纱布,把豆腐脑倒进去,收紧纱布,压上盖子。这豆腐就做完了!

            中午开饭前,李股长匆匆忙忙跑来对我说:“快,把豆腐搬到干部灶去,让大家伙尝尝我们的手艺!”揭开纱布,我看见那严重发黄的豆腐,我十分没有信心把豆腐搬到干部灶,食堂里已经来了不少吃饭的军官,李股长亮了亮嗓子:“大家静一静,来,大家品尝一下我们加工厂做的豆腐,免费呦!人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谁也不肯尝,这时正好秦股长拿着饭盒走进来,李股长就像看见救星一样把秦股长拽过来,割了一小块不容分说地放进秦股长的饭盒说:“别牛了,赶紧尝尝,刚出锅,我还没舍得尝!”秦股长倒是也实在,把那块发黄的豆腐夹起来一下子就放进嘴里,没嚼几下,只见眉头也皱了,嘴也歪了,神色也迷离了,接着转身就往外跑,跑到大门口的时候捂着嘴伸出一个大拇指,看那样再不跑泪水就呛出来了。李股长倒是十分冷静对大家说:“你们看看,啊!把老秦激动的,不就是块豆腐吗?还用流泪,太令我感动了,来,来,每人一小块!”那些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军官哪个也不好意思驳李股长的面子,于是,大家每人分了一小块,千篇一律,每人把豆腐放进嘴里就十分“悠闲”地走出食堂,而且没有再回来。

          我碰碰李股长小声说:“怎么了,我觉得不对劲,怎么每人吃一小块豆腐就饱了,而且不回来吃饭了,这豆腐是不是……?”李股长看看我说:“我也觉得纳闷,要不,我们俩尝尝?”我弄了一小块豆腐放进嘴里,顿时觉得又苦又涩,就像抓了一把苏达面和碱面放进嘴里一样的感觉,当时就从嘴里喷出去了。再看看李股长紧皱着眉头,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豆腐反复地在嘴里搅拌着,眼睛里噙着泪水,终于一咬牙吞进去了,接着又要夹第二块,我一看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李股长要的就不是豆腐了,那就要命了!

          我端起豆腐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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