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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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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在难中

    实在没想到此番竟会在医院里和阿哥重逢,更令我吃惊的是这场惨祸竟始于区区二两老酒的作用(阿哥虽不善饮,但这些许酒是万万醉他不倒的,除非他喝的是老白干或二锅头,但我又知道这两类酒他是从来也不碰的)。

    阿哥对我的到来显然已有所预见,倒不是他有多聪明,而是我在去探望他以前曾给他打过电话且又在到了医院后因为找不到他的病房又打过两通电话给他。我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说明当我见到阿哥的时候他的病状已经好转了很多。

    我刚到家的第二天便在姐姐那里听到了这个坏消息,消息称我上次才走没几天阿哥便遭了难,消息又称在这场惨祸中阿哥断了一条大腿另加两跟肋骨,且脾脏亦有破损的迹象。消息最后说多亏汽车的安全气囊在紧要关头及时打开才不致令阿哥遭受更大的伤害。真是阿弥陀佛,当这则消息在我耳畔甫一结束,我便觉得自己心头骤然漾起一派佛光普照的样子。

    更让我觉得庆幸的是当我正发愁买什么东西去看望阿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在长发商厦门口排队买肉月饼的人居然只有两个。真是老天有眼,竟能识我心思,我正为价值和心情不得平衡而发愁,便送我眼前这番好景致来,我想,倘阿哥见我带给他肉月饼吃一定会开心得不得了,因为他知道平日里在长发商厦门口排队买肉月饼的队伍有多壮观。当然,事物总是具有两面性的,当我庆幸于自己免遭排队之苦的时候坏消息传来得也很快,在付钱的时候我才知道一只肉月饼的价钱已涨到一块八了,而在去年此时才一块两毛五。

    果然,当阿哥见到我拎去的水果和牛奶并不见有所动容,而当我转过去把香喷喷热烘烘的肉月饼递到床前时,我发现他的一双枯目突地放出两团光来。

    如我所料,阿哥的断腿被吊在那里,另一条好腿虽幸免于难但此时却也如那条坏腿一样很难发挥正常的功用。阿哥在难前便是一副皮包骨的样子,倒不是营养不济的缘故----诚如有些人喝凉水也会长肉,阿哥则是相反的那类,久为生猛海鲜所吻的他偏偏不见悄悄隆起的肚腹。但这又如我前面所言,这番削立倒反而助他些廉洁之色。遗憾的是阿哥的这次负伤显见地并不光荣。

    阿哥曾是这个城市某区的一个安监局局长(实享受科长待遇),我与他交识的时候他已经退居二线了。阿哥说反正还有两年就要正式退休了,与其不上不下地“卡”在那个位子,倒不如主动引退,一来可以显示自己的高风亮节,二则也可做个顺水人情(阿哥说那个新上来的局长便是他自己引荐给上头的)。只是我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退居后的阿哥没有效仿别人那样找个地方挂个职,凭自己在位时的关系搞一些闲钱。在我这次去看他我才搞清楚,阿哥之所以不肯那么做是因为自己退休在即,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他担心自己晚节不保。

    从这桩车祸中也能一窥阿哥的心思,我曾问阿哥为什么没在车祸发生后去保险公司报案,当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阿哥要不是为伤腿所累的话一定会急得从床上跳下来,因为当时病房里还有另一个和阿哥平级的人物在探望自己的父亲。等那个局长走了以后阿哥才压低了声音告诉我,这个事情万万做不得,因为自己是公务员,又是几十年党龄的老党员,酒后驾车已属罪莫大焉,倘再担个骗取保险的罪名,那么他就彻底玩完了。

    但我还是不明白便是闲钱不得其捞,阿哥的账码也不该如此糊涂,他居然自带车去给一个朋友打工,连人带车一个月才区区1500块(油钱不在其内),这个薪酬怎么看也让我看不过眼,可阿哥却乐于此道,直到他这次躺到医院里去他已为这个朋友打了整整半年工了。

    这个世界还是讲求缘分的,譬如阿哥和这个朋友,又譬如我和阿哥。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阿哥已哽咽着吞下了一只肉月饼。这时他才想起告诉我这次事故的前前后后。他对我说在出事以前自己确实饮酒了,但绝对没有醉,之所以酿此惨祸全是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

    那天喝完酒阿哥才发现装有巨款的那个皮包忘记在酒店里了,于是急忙驱车往酒店赶回去。不料在途中阿哥又接到自己老婆(阿哥和他的老婆可是标准的老夫少妻),他老婆告诉他在他们才盘下不久的小饭店刚刚发生了一起暴力行凶事件,一名伤员已被送至医院。阿哥便有些急火攻心,于是便把限速40码的路面当成高速公路来开了。越过最后一座桥,眼看那些巨款就在眼睫的时候阿哥突然发现迎头驶来一辆满载的巨型货车,因那个巨物刚刚完成一个掉头动作,正在辅路上缓缓地往主路变道。阿哥也恰好刚刚驶入这条辅路,车速还没有降到应有的速度范围,而那巨物因体型笨重的缘故实在来不及给阿哥避让。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阿哥才突然猛醒,他猛地朝右边打了一记方向,这个动作堪称完美,阿哥居然在着刹那让自己与死神擦身而过。

    美中不足的是那一刻阿哥还是有点手忙脚乱,他不仅忘记了自己的脚还踩在油门上,甚至居然把油门当成刹车来踩了。于是阿哥只听到轰然一声他便失去了知觉。等消防队员前来施救,当阿哥恢复一些意志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和一根电线杆撞了个正着。再当他从医院里复苏阿哥才又知道自己的那台还未偿清贷款的“奇瑞”轿车几已报废。所幸的是这台“奇瑞”在关键时刻安全气囊发挥了应有的效用阿哥的性命才得以保全。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哥唏嘘不已,但显然不是懊痛,而是在感恩。阿哥对我说,他老来得子已属上天格外开恩,而此番大难不死大概也因后福未尽的缘故,所以他决定待伤情痊愈后一定要多做一些善事,以偿天恩。

    我和阿哥的年纪大约有20年的差距,称其为忘年之交恐也并不为过。但在实际的交往过程里这种距离并未使我们有所隔阂,相反,我们几乎无话不谈----当然,除了某些秘密,譬如我的阿哥到底是个清官还是也曾贪得无厌呢?阿哥很少对我提及他做官时候的事情,我自然也能拎得清,因为这种事情或许只有在爆光以后才能成为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阿哥说自己之所以没去骗保,乃因为顾及晚节的缘故,但我知道其实那是一种“保全”的做法,况于利益计骗保行为倘一旦东窗事发的话他终将落个得不偿失的下场。

    阿哥见我去看他,瞧得出来他真的很开心,因为那时他身旁满是水果和营养品却只有我一个“活物”在陪着他,且阿哥又知道肉月饼得来不易,真正是礼轻情意重,所以我发现他对我的感激是从心底深处喷薄而来的----虽然这感激涌到眼眶里的时候只有那么一点点晶莹之色。

    说心里话,我去探望阿哥的时候并非毫无私心,我曾把他想像成一间小小的储蓄所,于是这番行动便有些像是往一个开过户头的折子里存钱的意味。诚然,我于阿哥而言也是一样的,我难道不也是因他曾给过我的好处而返了些“利息”给他么?

    其实于所谓的“官场”而言,阿哥这一类也属于一种弱势群体。但阿哥显然是明智的,他一直懂得时时掂量自己的分量,换言之他是个比较懂得“定位”的人。只是阿哥未能料及这一遭他居然把自己“定位”到了医院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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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顶端 Posted: 2007-09-04 16:32 | [楼 主]
    恒河素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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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这种日记随笔形式的小文,就像与老朋友聊天谈心。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英雄贪酒,戒之无门
    顶端 Posted: 2007-09-04 20:15 | 1 楼
    文清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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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骗保的阿哥应该属于明智的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祝福阿歌早日康复~
    疏影暗香http://218.58.188.198:82/u/983/index.html
    顶端 Posted: 2007-09-05 12:33 | 2 楼
    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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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一阵风的文风,羡慕和阿哥间的这种友谊……  
    人生若只如初见……
    顶端 Posted: 2007-09-05 12:59 | 3 楼
    梅花烙

    头衔:难得糊涂 难得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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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全第一原则啊.
    顶端 Posted: 2007-09-05 18:08 | 4 楼
    fz..叶子
    特殊贡献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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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贪小便宜的人才是男人的基本。

    驾车安全第一,一点不错。

    相交淡如水,情意重如山。
    一叶知秋
            风中落叶。。。。。
    顶端 Posted: 2007-09-05 18:32 | 5 楼
    青青子衿
    终身成就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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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于所谓的“官场”而言,阿哥这一类也属于一种弱势群体。---------------------------说得没错!

    但阿哥显然是明智的,他一直懂得时时掂量自己的分量,换言之他是个比较懂得“定位”的人。―――――――――――――言之有理!

    只是阿哥未能料及这一遭他居然把自己“定位”到了医院里去  ―――――――――― 楼主也太冷幽一把阿哥了吧 


    慎独
    顶端 Posted: 2007-09-05 19:08 | 6 楼
    落拓居论坛 » 情感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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