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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拔4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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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
  寂寞已在心头造就了巨大的空洞,在剧烈的情感也无法回应;是命定的劫,寂寞的伤。  
          --题记
                                 
  春,明媚的清晨,高彦独自坐在拥挤的地铁里。经过巨大的露天广场,闻到空气荡漾的新叶的清香,柳絮飞扬,稍作停留,在这个和谐的早晨,想起了花间,是的他爱她,却已沉寂。

  他依旧独自一人,独自上班,独自到城南的酒吧,邂逅陌生的女子,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只是,偶尔会看见她穿着黑色的外套,独自坐在阴暗的角落,象黑暗中怒放的花朵,诡异芳香。他试着遗忘,以祭奠沉寂的过去。
  那是一个美丽的有暗香浮动的夜晚,高彦遇见了花间,在城南的酒吧。她独坐在阴暗的角落里,穿一件黑色毛衣,他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她抬头看他,眼眸如夜漆黑。  一个人,他问。她不理会,托起手中的杯子,暗淡的红光流溢荡漾,他闻到凌厉的酒香,那是一种劲烈的葡萄酒,她看他脸上是似笑非笑,他说,可以认识一下吗?她抬头把酒饮尽,带我走,她对他说。 
   他们行走在深夜萧条的街道中,有风吹过,把她的长发扬起,她停下来整理头发,他站在路口等她,她走过去踮起脚吻他,然后扬长而去,他凝视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的黑暗,独自回家。
  她告诉他她叫花间,他们第二次遇见时。她的声音非常迷人,沙哑而飘忽。她看他,肆无忌惮,脸上依旧似笑非笑。她说可愿带我走?他问,去哪儿?她笑寒香凌烈,你说?!她看他眼神飘逸而深邃,依旧似笑非笑。
  他带她走出酒吧,她问,你觉得我是不是正经女人。他说,看不透。她停下来站到他跟前,那你好好看看。他凝视她的脸,还是看不透。她笑轻轻摇头,那你看透了再说。她转身离开,他问,怎么联系你。她停下来,把你的电话留给我。他跑过去把电话写在她的手心里。
  她打电话给他,他问,是谁?她不做声,他又问,是谁?!!她说,我病了,你来。声音微弱得几乎要消失掉。
  他放下手中的工作赶过去,她住在城西的单身公寓。
  房间里光线很暗,弥漫着浓重的烟草气息,她躺在单人床上盖一床白色被子,床头的烟缸里有未熄的烟头,他走过去拉开窗帘。为她接一杯水,她看他,神情庸懒,脸色苍白,他扶她起来,她很瘦,身体滚烫,她说,你真的来了?他只恩一声,他问有烟吗?他顿了顿,有。她说,给我一支。她伸手来点烟,他伸出一只手护住她的脸。他问,吃过药了吗?她摇头,早晨起来便下不了床,还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掉。她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喂她喝水说,我去买点东西。
  他买了肉和一些水果。她躺在床上看他忙碌,他为她熬一锅肉磨粥。然后说,把粥喝掉。她望着他无力的笑,她说,你为什么来。他说,不知道。她看他,似笑非笑,没想到你竟真的会来了。他问,信任我。她说,不清楚。他问,为什么不叫你的朋友?她笑,没朋友。他把水和药递给她说,吃完药,睡一觉就好了。她问,你要走?他说你要我走?她雏眉,不知道,他扶她躺下,睡吧,我不走。她看他一眼,合眼睡去。
  他趴在阳台上抽烟,看天色渐渐黯淡下来,街道变得清落。他抬手看表,凌晨三点,他听见她起床,他过去扶她,好些了吗?恩,她点头。有烟吗?她问。他在身上摸索,完了。她哦一声。他说,我下去买。她问,顺便带一杯咖啡可以吗?
  他在24小时营业的超市买了烟和牛奶,并没有买咖啡。
  她一边抽烟一边喝他买来的牛奶,笑着说,我不喜欢喝牛奶。他笑着问,到者儿多久了?她说,B市吗?他点头,她摸了摸头,两年了吧快。他问,没朋友,她摇头。然后是很长时间的沉没,他听见烟草燃烧的微弱声音。
  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吻他,她问他,你现在看我是不是正经女人。他笑,还是看不透。她的脸舒展开来,伴着潮湿的水气,她轻声说,谢谢。
  他独自从城西乘地铁回家,早晨六点,车厢里人很少,有肮脏的农民工在车厢的尽头打瞌睡。他有些疲惫,在车窗里见到了自己的脸干练却神色迷离。他点一支烟,然后打电话给公司请一天的假。
  回到家,洗澡,合上窗帘,然后爬上床。闭上眼他又见到花间似笑非笑的脸,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在无人的野地里穿行,脚下是紫色的细小花朵,漫山遍野,一只黑色的蝴蝶飞来,在他的肩上停留,他转头看,它却飞走,踩着遍地的花朵,紫色的汁液四处飞溅,他听讲有空旷的笑声飘忽而至,他寻着声音而去,却追赶不及……
  花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她为他打开她的世界,她走上前去观望,却见到决美苍凉,犹如沉寂的海,安静却深涌暗流,他象走近一些,却发现只能观望,是的这是一种寂寞,无声而剧烈,却因长久的黑暗而无法拯救。
  再接到花间的电话是许久以后,她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并不奇怪,因为她本来便不被他掌握,仿佛只是一次偶然,正如她的出现和消失一样。
  他们在城南的“BIUE”酒吧见面,她坐在大厅的散座里,穿一件黑色外套,在喧嚣和缤纷的背景里显得清落突秃,她抬头看他,她并不化妆,脸色苍白,皮肤因干燥而有细碎的皱纹,她却有天生的丽质。桌上有一瓶过半的维波罗伏特加和一包烟。
  他们坐了近两个小时,喝完了剩下的半瓶酒然后离去。
  在地铁入口买了咖啡,并肩坐在月台的长椅上,她说,我常常会在深夜出来活动,在街上暴走,但多数时间在家里,偶尔也会到酒吧去坐坐,白天很少出门。他问,不工作?!她捋一下头发说,是的没有固定的工作和收入,靠给被人做一些编辑和做广告为生,反正能够找到钱的散活我都做。她挽起袖子,他看到她手臂上凌乱排列的深重的划痕,她把袖子放下来,喝一口咖啡,头发散落下来遮住她的脸,许多时候我无法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是否还存在,所以我用刀在手上制造这些伤痕,疼痛和鲜血让我体会到活着的感觉,一种剧烈而庞大的感觉。他沉没许久问,为什么给我看。她不语只是微笑,站起来把纸杯丢进垃圾桶,走道月台边缘向着隧道深处张望,列车巨大的噪音从黑暗中传来,他过去牵她,她并不拒绝,双手交合,十指相扣,她看他,眼中闪过破碎的温柔。
  车厢里,他靠着他睡去,依然握着他的手,他凝视她干燥的脸,平静而真实,她嘴唇轻微呓动,吹气如兰,发丝纠缠,伴着她身上男式香水凌厉的香味,淡冷诡异。她把身体缩得很紧,维持着极度自保的姿态。她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离群索居只是为了避免,及至敏感所以寂寞。他点一支烟,安静吞吐,她醒来问他要一只烟,许多时候我希望有一只安静浑厚的手可以前着我,我便可以什么也不想跟他走。他说,你寂寞?她安静的笑,是的我寂寞,并且疲惫,一直在奔走,就算在家里也依然不得停歇,我的心一直没有停留过,找不到一个依靠,因为我不相信依靠。她把手抽出来,点起烟,问,你觉得我是不是正经女人?他笑然后揉揉她的头发说,不好说。他脸上又浮起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突然觉得彼此有一段很遥远的距离,因为她的无依和疏离。
  他们在城北下车,她说她很久没有看过海了,想去看看海。他们步行到海边。
  她很高兴,并不脱鞋,尖叫着冲进海水,她奔跑,踏着细碎明亮的水花,一直不停的笑,跑累了,便躺在海水里,头发被海浪托起,在水中飘扬散动。他过去拉她见到她落寞的笑容和眼中破碎的光。
  月光很好,海水温柔舔动低沉喘息,她问他要烟,然后开始语无伦次的述说,她说了很多,说到她的家乡和记忆中漫向天际铁轨,说到她旅途中的见闻,说到她最好的女朋友,说到她第一个男朋友和她17岁离家出走一直到现在……
  那天,他带她回家,拥抱着入睡。半夜他醒来,她依在窗口抽烟,他见到她在月光下单薄的轮廓,那个姿态在向他诉说,述说她无声的深重寂寞。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从哪以后她消失了,两年零4个月。
 
  午后阳光温柔浮动,高彦伫立在嘈杂动乱的街头,见到街尾,楼房巨大的阴影中身着黑色毛衣的女子突秃的站立,低头间见到自己的影子,深陷在路面当中,象一道伤,寂寞的伤,他的伤。


[ 此贴被海拔4756在2006-03-09 23:10重新编辑 ]
幻觉
顶端 Posted: 2006-03-07 19:11 | [楼 主]
文清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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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感而美丽的故事,好喜欢~
疏影暗香http://218.58.188.198:82/u/983/index.html
顶端 Posted: 2006-03-09 20:13 | 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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