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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开始――《青蛇传》第二部

“吃饭了!”于穆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秋冬,来帮忙。”
闻的见饭菜的味道,饥饿的感觉越发真实起来,我叫上于跃一起摆碗筷,端盘子。
“难得你们俩聊的那么高兴,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吃饭的时候于穆问。
“在说白蛇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蛇的事情你也知道吧?她被法海带回去之后到底受到什么惩罚了?她和许仙的孩子呢?”我接连发问。
“呵呵,别问我,我知道的不比于跃多多少――当年历史课根本就没好好学过!”于穆接着说,“对了,下午的时候文竹打电话过来说有事找你,那会儿你还没下班呢,估计她晚上还会再打来。”
“文竹?她不是你的编辑吗?她找我干什么?”我琢磨不透。
于穆摇头:“不知道,没问那么多。”
“嘿嘿,秋冬啊,估计文竹是要结交你这个‘闺中密友’呢!”于跃掐着嗓子说话,“喂?是冬冬吗?一起去美容好不好嘛?”
“于跃!你丫找死呢吧!”我踢他的椅子,上手掐他脖子。
于穆忍着笑过来拉架:“好了好了,秋冬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吃饭吃饭!”
我还是不饶:“小子,你给我洗干净等着的!我今儿晚上就把你做了,让你跟文竹姐儿俩好去!”
一句话惹得于穆不高兴了,恶狠狠的瞪我一眼:“秋冬!”我赶快噤声,怕他又以为我欲求不满。
于跃趁机添乱:“堂哥你可听见了,嫂子勾引我……”
我刚要反击就看见于穆敲于跃的头:“闭嘴!怕人把你当哑巴卖了啊?”
“放心,不会把你当哑巴卖了的,我把你当泥鳅卖了!穿钩儿上喂鱼去!”我冷笑,悠闲的喝汤。
“你……不许你这么侮辱我!我是蛇!”于跃愤怒的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
“哼,有本事你大街上嚷嚷去啊!你告诉大家你是蛇啊!”我轻蔑的哼一声,“小泥鳅!”
“算了别闹了,真受不了你们俩,怎么见面就吵啊。”于穆夹在我们俩之间左右为难,脸色很不好。

吃饭的时候故意跟于跃抢了几筷子菜,看小泥鳅气的磨牙的样子很有些成就感。报应来的也快,晚饭后,于跃为了逃避刷碗着着急急的回学校去了,于穆把自己关进书房,我一个人在流理台前手忙脚乱。良心对我说:下次一定要用温和一点的手段捉弄于跃!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饭桌,到书房去找资料,于穆戴着耳机边听音乐边写东西,我静悄悄的在一边看书。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电话响起来,我手快的抄起身边的电话。
“喂?”
“小冬,现在说话方便吗?”文竹在电话那边使劲的啃着水果,话都说不清楚了。
“方便啊,家里就我跟于穆,他在旁边打字呢,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很奇怪。
“……能不能换个电话?我要跟你说的话就是不能让于穆听见的……”文竹已经吞干净了嘴里的水果,压低了声音。
“哦……”我看了于穆一眼,“等我换分机跟你说话。”

“说吧,”拿起客厅的电话,我坐在沙发上,“我把书房门都给他关上了,现在就我一人在客厅呢。”
“是这样,你知道的,于穆一直写的都是温馨励志方面的小说,但是编辑部的头儿觉得应该拓展一下他的涉猎范围,我们充分的考虑了他的写作特点,认真的筛选了一些素材,决定……”
我承认文竹说的每一句都是中国话,可我就是听不明白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于是不客气的打断她:“说重点,文竹。说你找我干什么。”
“就是啊,于穆现在遇到瓶颈了,他要写一个快要被老婆抛弃的男人失落和郁闷的生存状态和心理状态,今天上午在编辑部我们讨论了半天还给他看了好多家庭伦理片,可是成效不大。”文竹提高了音量,“小冬,你得帮我们!你得帮于穆!”
“我?我能帮什么忙?”我心里忍不住嘀咕,于穆你也够倒霉的,摊上这么个编辑,你辛辛苦苦的拼命写东西,居然还要被她暗地里算计着。
“呵呵,小冬啊,你就假装有外遇就可以了!”文竹的声音明亮起来,“很简单的对吧?”
“不行!”我一口回绝,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文竹你看错人了,我可是以专情痴情著称的处女座男人啊,你这损招简直就是在毁我形象嘛!我反过来开导文竹,“我看就是他最近跟家闷的没有灵感,等那天我有空了带他出去遛遛散散心就没问题了!你放心啦!”
文竹不死心,还使劲说她已经把剧情都编好了――编辑部里一个新来实习的小男孩都已经给我预备好了,就等我这个主要演员就位了!我的天!该说文竹敬业吗?怎么听着就是破坏家庭幸福兼拉皮条的啊?
赶快说我还忙,说再见,挂电话!

还得说文竹比我了解她负责的作家,于穆果然被这次的瓶颈卡的够呛。第二天晚上我因为加班,七点多了才到家,看见于穆呆坐在漆黑的书房里面对着电脑显示器出神。
我悄悄走到于穆身边开口:“怎么了?”
于穆猛然回神:“咦?你都回来了?几点了?”
“七点半。”我的手搭在于穆的椅子背上,看清楚屏幕上写着大大的“失落!背叛!痛苦!”书桌上有写满了字揉烂了的纸,还有一截抽了一半的烟――他不会抽烟的。
“怎么都这么晚了!”于穆站起来,“我这就去做饭,别着急,再等等!”
“我不急,”我看于穆慌里慌张的有点不放心,换了衣服也跟到厨房,看到于穆正在切土豆,“你慢点,小心,我真不着急!”
话音才落就听见“诶哟”一声,一丝殷红的血迹从于穆的指端流出来。
“我的祖宗哟!您这是要做蛇肉土豆丝呀!”赶快抓着他的手拿到水管底下冲洗,还好伤口不深,从药箱里翻出创可贴给他包扎好,然后解开他腰间的围裙放在一边,“你一边待着去,我做饭!”

疼过之后于穆清醒了点,站在旁边看我忙活。菜刀在我的手中上下翻飞,切出的土豆丝粗细均匀,薄的近乎透明,他忍不住夸赞:“行啊你!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
“那是,我特意练过的。”我一心两用边切菜边说,“军训的时候我不想练战术,主动提出去炊事班帮厨,净切咸菜丝儿了!”
于穆点点头,双手抱胸一笑:“那你怎么平时看我一个人做饭也不帮忙?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会呢。”
“小瞧我!我是怕每个月收你那么点房租,再不让你多干点活你怎么好意思住下去?”我把土豆都切完,洗菜箜水准备下锅炒。
“怎么这么说呢,秋冬,”于穆帮我系围裙,在我耳垂上轻咬一下,“我连色情服务都提供了呢,这样好的室友上哪儿去找啊……”
我想嚷嚷“就你那色情服务根本不够抵房租的!”迅速想到这样冲动的下场必定是我吃亏,于是闭紧了嘴巴不说话。
“怎么不吭气了?”于穆仿佛看穿我的心思一样,“对我的服务不满意就说,反正你也是老主顾了,我会按照你的要求改进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轻咬我的耳垂,亲吻滑过脖子,然后意犹未尽的一手抓起我的下巴啮噬我的嘴唇。
我一想他有心情贫嘴了也是好现象,让他得意一会儿吧!于是也配合的搂着他,舔舔他的嘴唇,两人的舌头打个招呼之后把他推开:“好啦好啦,我饿了。”
“我也是。”于穆用大拇指抚摸我的锁骨,眯着眼睛看我。
“先生,咱们俩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别勾引我了,先吃饭!”对我而言,饥饿总是能战胜“饥渴”。所以我很理智的炒菜,于穆一脸不悦的表情在旁边站着看。快要出锅的时候洒盐和味精,毕竟好久没掌勺了不太自信,我挟一筷子菜递到他嘴边,“会不会太咸?”
于穆目光呆滞的咀嚼,摇摇头。我不放心,自己亲自尝一口确认味道。冷不防被于穆环抱住,手一抖筷子掉在地上,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嗯……就是这样,太幸福了。”
我愣了一下,又似乎听见于穆很懊恼的说:“……所以才写不出来……”
我苦笑,这样说起来,于穆写不下去还真是我的责任了,难怪文竹要找我帮忙。

前一段时间捞过界,给市里的动物园做了一次环境设计,赚钱的同时还拿到几张参观券。虽然想到带于穆去动物园也许会引起小动物的恐慌,但是念在那里风景不错,我们就当去春游,绕开胆小的动物看看风景也好。今年还没跟于穆一起出去玩过呢。
于穆听了我的计划也很高兴,我们决定再过两天等到周末就出门。

天公不作美,礼拜五就开始刮风,我们稍作犹豫还是按计划出发了。
因为天气的缘故,动物园里鲜少有游客。很惭愧,我没管住自己恶作剧的冲动,带着于穆去吓唬了骆驼,斑马……玩得不亦乐乎,于穆向来主张和为贵,一不小心成了我的共犯实在是无奈。
风势越来越大,我看到不远处有个很高大的建筑,料想着也许是长颈鹿馆,带头跑过去避风。
冲进去一看竟然是蛇馆!有两层,四周是嵌在墙里的小玻璃箱子,主要摆放小型蛇。正中间是被大玻璃罩子围合的共享空间,里面有高低错落的树木――和许许多多的巨大的蟒蛇。在这里多待会儿倒也好,不用担心会吓到动物了。我们在略显昏暗的展厅里缓缓走着,我细心的看每一个牌子上的介绍,看得津津有味。
逛完一整圈发现于穆早就不在我身边了,而是在中央大玻璃罩子旁边站着。

也不知道于穆在看什么,我走过去捅捅他的胳膊唤回他一点注意力:“喂,愣什么神啊?我可要移情别恋了啊!看,就是他了!” 我指着一条展馆里最大的大蟒蛇。
于穆苦笑了一下:“你不会的,他至少有六十岁了。皮肤保养的还好是因为他在这里待了一辈子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的扭头往旁边看,又过了一会儿,于穆牵起我的手:“走吧,该回家了。”我四下张望,所幸这会儿蛇馆里面只有我和于穆两个游客,我得寸进尺的回握住他的手。于穆的手和平时一样微凉的温度,我更加握紧一点,扣住他的手指,想象两个人的手也在拥抱的样子。
他微低头,用手比了一下我们俩鼻尖之间的距离:“十公分,幸福的距离。”那是我告诉他的,我读过一个心理学方面的报告说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十公分以内是亲密的范围。
我笑着摇头,用空着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用力的吻上他的嘴唇,变换角度,深深浅浅的挑逗,舌尖描过他的嘴唇:“这才是幸福的距离。”
就算是没有人,这里毕竟也还是公共场合,搁平时打死我也干不出这种激情动作。可是今天,握在手中的于穆的手始终没有回暖的迹象,虽然知道郁闷的情绪正好有利于他眼下的文学创作,却还是不忍心看他一脸狱卒。一吻过后还附赠温暖的拥抱。
于穆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空无一人的蛇馆里,我们长时间的抱在一起。
我的胸口感觉的到于穆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着,我无法揣测他和那些与他也算得半个同族的动物之间有什么样的交流。我不想问,只是突然觉得,因了于穆的存在,我和那些玻璃罩子里的,伪造的树干沙地之间的生命也有了某种间接的亲缘关系。
于穆――作为一个会变身的半蛇人,他怎么看待我们人类这样对待蛇族和其他的物种呢?

玩累了在外面吃晚饭,回到家于穆继续听音乐写文章,我看我的任务书、资料集。书房里气氛平和。
“秋冬,你觉得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于穆摘下耳机问我。
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我想着,该不会是听了那什么“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吧?这傻小子,他以为我会说“和你一起慢慢变老”那么廉价的答案吗?哼哼,使劲的想了半天我说:“我想去希腊,去看帕提农神庙!”
于穆很诧异:“就这样?”
“是啊,就这样。”我没心没肺的回答,觉得有点不对劲赶快又加上一句,“当然是和你一起啦!”
于穆开心的笑了,噼啪的敲击键盘的声音又响起来。
我心虚的翻动手里的资料集,忘了谁说过的:只有当每一个下意识的答案都关于他的时候,才证明你爱他。
悄悄叹口气,再叹气。这也怨不得我,在我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听圈子里的“元老”说过:在同志的世界里没有天长地久。
包括于穆,包括原来的每一个伴,我谈每一段恋爱都投入,却都不投入全部。爱情啊,我想:作为一个设计师,就是容易有很浪漫的情绪,真的想有可以无限遥远的爱情,可是也真的有所顾忌……我无意识的摩娑着书页。书一晚上都摊开着,却不知道自己都看了什么。

之后于穆还是每天写很多的文字,我又接到文竹打来的几次电话,她说于穆现在是把那段失落的描写空过去了先写别的,她说让我再考虑考虑帮忙的事。文竹作为于穆的编辑自是有她的为难,我也不好责备她;可是我也有自己的道德底线,于是每次都是婉拒了。

动物园之旅过后于穆偶尔发愣,几次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天晚上我洗好了澡从浴室里出来,想好好问问他。
“秋冬……”还没等我说话呢,于穆躺在床上看着我,“你好久都没提过要当TOP的事了。”
“唔。”我一边擦头发一边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不提不代表放弃――我不像他那么厚脸皮,什么龌龊想法都敢说出来――天知道为了这事我死多少脑细胞。
“……”
我正在擦耳朵的时候于穆又说一句话,我没听清楚,放下毛巾看向他:“你说什么?”
于穆笑了一下:“我问你‘还想么’?”
老天爷!我没听错吗?我没看错吗?于穆在邀请我上他?他的脸上竟然全是勾引的表情……?怀疑自己好梦做多了会错意,我把毛巾放在床头柜上,爬上床蹭到他身边:“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他的手臂勾住我的脖子,动一下身子整个人躺平在床上,眼睛笑成一条线。
“可以吗?”美梦眼瞅着成真了感觉还是不够真实,我再一次求证。
“嗯,不过……”于穆还想说什么,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扑上去压在他身上,使劲的在他脸上脖子上亲吻着。

“电话在响,先等我接电话去!”于穆轻松的拥着我坐起来,拿起床头的电话,“喂,我是……”
所有的动作都被迫停止,我不甘心的靠在于穆身上继续爱抚,于穆的定力也真算得是超人级别的,他只是偶尔抓住我的手指用眼神告诉我别捣乱,讲电话的声音与平时一样没有一丝波动。
听不到电话那边的声音,但是从于穆的应对我知道应该是出版社的某个编辑。不管他是谁,在这种时刻打扰别人的人是不应该被原谅的!我怒从心头起,色向胆边生,悠闲的舔舔嘴唇,把头靠近于穆的胸口舔吻起来。
这边,那边;于穆细长的手指梳理我的头发,依然不动声色的讲电话。一下,两下;于穆的指尖滑过我的耳廓,电话会议还在继续。我不气馁,动作轻轻的轻轻的,突然一用力!“疼啊!别咬!”于穆弹跳一下叫出声来。
我无辜的闪到一边,一脸得意的看着于穆慌慌张张的拿着电话说:“抱歉抱歉你知道秋冬送了我一条小狗嘛我不小心被它咬了一下别误会别误会哈哈是啊是啊是挺可爱的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八点好的再见晚安。”于穆无奈的看我,“刚才那是编辑部新换给我的编辑,替换文竹的工作的。你的恶作剧吓到他了。”

“别管那个了。作家先生,‘秋冬送你的小狗’饿了,我们可以继续了么?”我拥抱于穆,不安分的动来动去,“于穆,真不敢相信啊,你天天缩在家里写东西竟然还能有这么好的肌肉……来来来,让哥哥亲一个,还有这里……”我仔细研究于穆的身体,脑海里演绎着色情片断。
“抱歉,秋冬。刚才那个编辑通知我明天开始要安排我出去旅行采风……”闻听此言,我抬头看于穆,还真分析不出他的脸上是遗憾的表情多一点还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多一点。于穆抓抓我的头发,讨好的说,“你看啊,手头的小说总是没有进展也不是个事儿。明天上午就得出发了,我得抓紧时间收拾要带的东西,数码相机还得充电……等我回来再继续好不好?”于穆看我半天不吭气,伸出手把我抱到身边,“我知道你不好受,我来帮你……”
“不用了!你的工作最重要嘛!真不明白你怎么就那么热衷于编那些烂七八糟的故事!”心情很恶劣,老子才不要那种施舍来的温情!我不客气的推开于穆头也不回的走到闲置许久的自己的房间。
关门落锁,打开电脑放一张A片,故意让屏幕里的那两个人叫的很大声――盖过于穆的敲门和道歉的声音――想象上面那个是我,下面那个是于穆――来不成真的还不许我过个干瘾吗!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我靠!怎么偏偏是骑乘位?!

看了会儿A片又去洗了个澡,在浴室里对着大镜子展示一下身材,来几个健美先生的标准动作,之后再深深浅浅的叫唤两声,镜子里映出一张红扑扑的脸――我都受不了自己了,真不知道这是抽的什么疯!
回到卧室发现自己根本了无睡意,打电话给于跃想捉弄他两句,正赶上小泥鳅和一堆同学在KTV刷夜鬼哭狼嚎,叮嘱他少喝酒就挂了电话。然后翻来覆去折腾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睡觉前看了A片竟然都没做出春梦――痛苦的一晚。
七点钟醒来时发现自己习惯性的蜷缩在双人床的一侧,暗骂自己一声贱骨头,起床气顿时爆发。胡乱耙了两下头发走出房间,看到于穆挂着两个可爱的黑眼圈向我道早安,我心里有一点得意,表面上还是板着脸不理他。
于穆继续微笑着:“秋冬,早饭做好了,快点洗漱过来吃饭吧。”
丝毫不被那家伙阳光的过分的笑容收买,我不答理他,动作的步骤倒是按照于穆的嘱咐没有半点颠倒――我的洁癖实在不容许我为了怄气不洗脸就吃饭。
正吃的高兴门铃响起来,料想是文竹那死丫头来添乱的,我假装没听见,脸快要埋进牛奶麦片里。于穆站起来去开门。
跟在于穆身后走进来的却不是文竹,而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他边走着边跟于穆说话:“于老师,抱歉这么早就来打扰。都是文竹姐让我这个时间过来的。”看到我之后他点头致意,“您好,夏先生。我叫潘宁。”说完这几个字他的脸颊竟然倏的一红!
我用询问的眼光看于穆,他竟然也脸红了一下!红个什么劲啊?我不明就里,只好点点头:“小潘你好,吃饭了没?文竹怎么没来?”是不是还跟家描眉画眼呢?跟于穆约了八点出发,都七点半了还不露面,找这么个菜鸟过来敷衍。
潘宁点头如鸡啄米:“吃了吃了。文竹姐马上就到。”
于穆对潘宁说:“先到客厅坐一下吧,随意。”

五分钟后文竹驾到,果然浓妆艳抹,且那一身行头看着就像要参加聚会的:“小冬你早啊!”
“已经不早了!”我盯着文竹说道,“你这个编辑怎么当的,不是说今天开始要带着于穆去采风吗?我看你这扮相可不象是要出远门的。”
“呵呵,你看我这记性,忘了跟你说了。不是我跟于穆去采风,是潘宁!编辑部总头儿决定的,他说我一个姑娘家跟男作家朝夕相处的多有不便,所以就让潘宁去了!”文竹笑眯眯的边说边锉指甲――怎么看怎么是一副妓院老鸨的样子,“小潘刚刚大学毕业,在大学里面还是野外生存者协会的……”话说到这里她眨眨眼睛一指客厅,“你看啊,他帮于穆整理资料呢,多敬业啊!让他跟着你们家于穆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他比我心细多了,一定会把于穆照顾得好好的!”
我猛然想到文竹曾经多次拜托我假装有外遇好激发于穆的灵感,那会儿她说的好像是“编辑部里新来了一个实习生,叫潘宁。长的好可爱呢,我当时就问他是不是有个哥哥叫潘安的!秋冬你一定喜欢他!”
……这是阴谋!我瞬间明白了这一点,由于我坚贞不屈的拒绝了文竹的糖衣炮弹,于是文竹另生一计,炮弹直接发给了立场不坚定素行不良的于穆了!――虽然一时半刻想不出于穆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还是坚决的把帽子给他扣上!――什么编辑部总头儿考虑男编辑跟男作家比较合适,什么野外生存什么敬业……我敢说这都是文竹一手策划的!
文竹躲过我的盯视,收起锉刀往客厅走去:“小潘,记得总编说过的话啊,一定要把于老师照顾好!”
潘宁带着那种菜鸟特有的认真表情说:“没问题的。于老师您要相信我,未来这半个月我一定努力工作,好好表现!”
于穆说:“不必太拘谨了,当成是朋友一起旅行就可以。当然我也不会忘记工作,相信一定会很顺利的。”

那三个人互相表态勉励着,我在客厅门口看了会儿觉得实在是没有我插嘴的余地,只好回到卧室准备换好衣服去上班。
打开衣柜看到里面少了一叠衬衫,对于于穆马上就要离开的感知又变得真实了几分。
文竹的打算是什么已经相当明显了:故意让于穆和潘宁一起出门采风,引发我的嫉妒,然后于穆就可以观察我的反应写出他的作品。
哼哼,我才不中计呢,就算想让他们的作家找灵感也不该把我夏秋冬当成白老鼠!暂时想不出什么反制的方法,我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若无其事的坦然对待就好。
再深入分析一番,于穆对这个阴谋应该是不知情的,我就不追究他了。可是潘宁呢?他是怎么想的?如果他是一个straight,对于这种奇怪的“假装和别的男人的BF发生外遇”的任务难道不会排斥吗?当然也不排除他急于在编辑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的工作态度,所以无论什么样的活儿都接――想当年我也是这样过来的。
以上的想法自然是最好的情况了。假如……假如潘宁不是straight,恰好于穆又是他喜欢的style,这么一次假公济私的机会对他而言岂不是正中下怀?
荒郊野外的就他们俩人……这种事情于穆可是有前科的,我们俩的第一次不就是那样?!
……
停止!我甩甩头强迫自己停止愚蠢的胡思乱想,也是因为职业的关系,净跟那些结构工程师在一起混了,考虑问题永远是要想到“最最不利的情况的叠加”。夏秋冬啊夏秋冬,你想得太多了,完全没必要嘛!

我让自己对着衣柜内侧的穿衣镜微笑,很帅一小伙子,竞争力还是很强的!忽然听见客厅方向传来潘宁和于穆的笑声,他们应该也是今天刚见面的,怎么这么快就聊得这么投缘了?!
“阿穆!”我叫,声调又亲切又甜蜜。“阿穆!”我又叫,把尾音拖的长长的。真后悔从来没给于穆取过什么肉麻的爱称,此时只希望于穆的智慧能帮他听懂我的呼唤。
须臾,客厅里传出来潘宁诚慌诚恐的声音:“于老师,夏先生好像在叫您……”
于穆终于出现在我面前:“我还直纳闷你在喊什么呢。怎么了?”
我在心里批评于穆和我没默契,抬高声量说:“我那条蓝色内裤搁哪儿了?”
没等于穆回话呢就听文竹大叫起来:“小冬你不要当着我们两个外人这么露骨好不好?昨天晚上小潘给你家于穆打电话时我就在旁边呢,你当时做了什么龌龊勾当?把小潘吓的可真不轻啊!”
啊?!我的脸腾的一下红起来,昨天晚上以为是文竹或者编辑部其他的疯丫头打来的电话,我想着反正她们什么都知道,那点刺激对她们还不是小意思。谁知道,谁知道竟然是个到昨天为止还素昧谋面的实习编辑!这个脸可丢大了……
心虚的看于穆,他苦笑一下摇摇头。
“唉……”我低头叹气,终于明白了方才于穆和潘宁两人那意味不明的脸红。明明没有做什么,偏好像被人抓了现行一样,搁谁身上也会觉得尴尬。

再也使不出什么妖蛾子了,我踏踏实实的换好衣服,归置好头发。
临出门前看到于穆和潘宁正在就谁拎哪个箱子的问题热烈讨论着,一时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径直走到于穆面前搂着他的脖子结结实实的来个吻别,大声的“耳语”:“早点回来,我会天天想你的!”
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引发了如此一番众生相:于穆从未得此大礼受宠若惊说不出话来,潘宁假装发短信脸红到耳朵根,文竹想必是头一回看见俩男的kiss――其中一个还是他负责的作家――脸色阴晴不定,我则是第一次当着生人熟人的面激情演出多少有点怯场,手忙脚乱的开门往外走。

早上跟家耽误了太多时间,到了公司已经是九点多了,Pinka吃惊的叫唤:“冬哥,不是吧?你这个年年拿全勤奖金的人物居然也会迟到?”
我刚要说话周金宝就过来揽住我的肩膀,话却是冲着Pinka说的:“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Pinka你想想看,我们夏工和男朋友刚在一起快一年,正是浓情蜜意如胶似漆的时候!”后半句又冲我,“可怜的秋冬啊,人家结婚了还有蜜月假期名正言顺的,你偶尔激情一下迟个到都不行!咱不跟这儿混了,改个瑞士国籍结婚去!”
我一把将周金宝搡到一边去:“瞎说什么呢!今天开始于穆出门采风,早上跟他的编辑聊了两句出门晚了!Pinka你别理他,这厮向来没个正经!”
估计Pinka一开始也有猎奇的心情,听我说的那么无趣,叮嘱我们俩下午有例会别迟到就转身走开了。
周金宝的眼珠子在细长的眼睛里转了一圈:“这么说,你暂时回到单身生活了?庆祝一下吧!我知道个好地儿,晚上一起去?”
“没工夫,我手头还有点事,你找别人吧。”我的确是在找借口推辞,也不清楚是为什么。说红杏出墙实在用词不当,就是单纯的觉得于穆那边刚一离开我就花天酒地的好像不太说得过去。

所谓例会就是每个月一次的总结大会,这种破会的存在是为了满足某些领导当众喷口水的变态欲望,我们这些人就是坐在下面贡献自己的耳朵接受SM,在不得已的时候拍拍巴掌的龙套。
今天下午也不例外,平时难得见面的顶头上司粉墨登场,我窝在角落拿着碳笔和素描本构思设计。
想画个贝壳形状的椅子,画出来怎么看怎么象棵大白菜;做一个流线分析,勾出来的东西就像一个大盘子里面摆满了西瓜和葡萄……我有点纳闷,自己这是怎么了?恍惚了一下猛然想起,今天下班后得自己买菜做饭了!
说实话我是真的不讨厌做饭,就是觉得琢磨菜谱很麻烦,之前的几个月里都是于穆安排好每天的晚餐,重担一下子落到我肩上了还真是很不适应。其实原来吃喝玩乐也都是自己决定,却从来没觉得这么困难过,果然是被于穆惯出了惰性。
手撑着头暗自问自己:在没有遇见于穆的那些日子里,自己每天都吃些什么?做些什么?原来都是怎么混过来的?突然想到这些问题,觉得那些日子竟然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散会下班的时候周金宝又小声跟我提起去酒吧玩的事情,由于一直在思考晚饭的菜单导致我精神萎靡,再次回绝了他之后开车回家。
好久没有去采购,在庞大的超市里竟然险些迷路,不得不放弃了营养膳食的计划,最终装了一筐黄瓜西红柿苹果梨之类的东西打道回府。

家里静悄悄的,我在玄关换好拖鞋,回到卧室拿了居家服先去洗澡。舒舒服服的清理好自己走出浴箱,伸手去拿毛巾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劲,仔细看一下发现原来是毛巾架上少了于穆的那一条。
“笨蛋,”我轻声对自己说,“真的开始想他了……”
苦笑一下,边擦干头发边走出浴室,刚才已经把买来的蔬菜水果都放到厨房了,赶快洗干净吃了还有任务书要看。
离厨房越来越近,我竟好像闻到了饭菜香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于穆已经出去采风了。惨了惨了,都饿出幻觉了!我嘲笑自己没出息,又不死心的耸动两下鼻翼,幻觉还是没有消失?!快步走进厨房,打开灯看到餐桌上摆着好几盘子封着保险膜的蔬菜肉鱼!
桌上还有一张纸条,拿起来看到上面是于穆的字迹:“米饭在微波炉里,饭菜加热过再吃。冰箱里已经备了一周量的菜和肉,周末的时候记得去多买点菜。这半个月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出来不怕丢人,从没有一顿饭吃的那么叫我窝心。那一天的晚饭,我独自一人吃的仔仔细细……酱油放少了,花椒太多了,清蒸鱼的鳞片没有去干净,吃起来咯吱咯吱的响……真不明白于穆的手艺怎么变成这样。要不是认识这么久了知道他平时的烹饪水平,我还以为是仇人派来玩儿我的呢。

清晨明亮的阳光晃在眼睛上扰了我的好梦,我低声嘟囔:“于穆,你昨晚忘了拉窗帘……”顺手想要摇醒身边的于穆,手却扑了个空,我恍惚着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失望的发现身边没有人也没有蛇,难道他又晒太阳去了?不对不对,我揉揉眼睛坐起来,人也彻底清醒过来:于穆外出采风去了,今天是认识他以来我独自在家的第三天。
其实也没什么,没有于穆在家的日子也照样是一天一天的过。我把被子蒙在头上遮挡阳光,愣是在床上赖到七点,收拾好自己去上班。
正是夏初时节,公司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不约而同的加大了减肥的力度,每天的话题都是黄瓜和西红柿哪一个的热量更低,吃饭前喝水还是喝茶更能抑制食欲……
Pinka是久经考验的减肥爱好者,天天把自己饿的头昏眼花,午饭时候见着我和周金宝啤酒汉堡一口接一口的饕餮,她就带着哭腔直哼唧。周金宝很仗义,抓了一个吉士汉堡往Pinka手里塞:“小姑娘别哭别哭,来来来,哥哥我请客!只管吃,不要钱!”
Pinka扭过脸去使劲摆手:“拿走拿走,别诱惑我!我这好不容易才轻了两斤!”
周金宝饭量大,那个吉士汉堡本来就是他给自己准备的,见Pinka如此有诚意的推辞,他自然高高兴兴的撕开包装纸大嚼特嚼,吃相跟埃塞俄比亚难民还真有一拚。

“周你真讨厌!还有你!冬哥!”Pinka怨毒的视线扫描我和周金宝,“怎么你们俩这么能吃还不胖呢?”
“就是说啊,”另一个小秘书刘柳也过来附和,“而且我觉得最近周和冬哥又瘦了呢!”
又瘦了?我很奇怪的和周金宝对看,他光是看还嫌不够,伸出抓过炸鸡翅的油手要摸我的脸:“秋冬,要不这么细看我还真没发现……你……你皮肤不错嘛!”
我忙不迭的往一边躲闪,耳边听到两个小丫头开始尖叫,Pinka咯咯笑着:“周!小心我们跟冬哥的作家老公告状哦!”
刘柳举起带照相功能的手机对准我们俩:“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嘛!刚才人家都没准备好呢!快点嘛,这么香艳的镜头怎么可以错过!”
“不是‘香燕’,”我抓住周金宝的手腕给刘柳看他的油手,“是‘香酥鸡翅’,你自己被他摸一下就知道有多恶心了!”
幸而午休时间及时告罄,大家鸟兽散。Pinka和刘柳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联系业务,间或叽叽喳喳的热烈讨论。我打开电脑,准备上网再下点东西把材质库充实一下。
周金宝一边意尤未尽的吮着自己的手指一边用手肘撞我一下:“嘿,我这几天因为晚上有活动,是有点瘦了。老实交待,你瘦成这样是怎么回事?”
“没事啊。”我摇摇头,自己最近真的瘦了吗?我怎么不觉得?
“诶,说实在的,老压抑自己可不好。”周金宝表情认真的不得了,“我上回跟你说的那个酒吧真不错!这几天我一下班就过去。这么着吧,今儿跟我一起去玩儿!”
“算了,我还有活儿没弄完。”话是这么说的,可是这次拒绝我多少有点底气不足,隐约能感受到自己心底的动摇。

接近下班时分周金宝就开始梳洗打扮,古龙水味道浓的二里地外都能闻到。提示下班的音乐一响,周金宝光鲜亮丽吹着口哨离开公司,我则是心情复杂的到车库取了自己的车子回家。
刚进家门,手机显示收到短消息,号码是于穆的。全文如下:“于老师说:今天是周末了,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别加班。”
我耸耸肩,客气至极的回复:“有劳潘先生,夏某知道了。”
我也不想发个短信还得跟这儿瞎客气,可是没辙,于穆的手机现在由潘宁代管――这也是他们编辑部不成文的规矩,出外采风的作家需要相对隔绝的环境,所以作家的手机都由随行编辑拿着。我原来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就在于穆离开的两天后,怕他闷的慌,我好心转发了几条荤段子给他。回复却是:“夏先生,我是潘宁,于老师的手机暂时由我保管,有什么事情我会转告他的。”
我靠!这么个大事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赶快客客气气的回消息:“潘先生好!方才是在下失言,诸多得罪实属无心,请见谅!”
自此也长了记性,再也不主动给于穆发短信了。我并不怕自己头脑发热说什么肉麻的话再把潘宁吓着,只是我想谁都不喜欢自己对熟人说的话句句由外人转达吧?
如果深究的话,原因也许不止如此。虽然凭我的经验于穆不是一个很容易被语言撩拨的人,但我还是担心在目前这种“非常时期”下保不齐会出什么状况,我还是别让潘宁煞费唇舌的一条条给他念荤段子了。
所以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于穆偶尔由潘宁代言发回些嘱咐,我的文言文水平在发过数条短信之后飞速上长。

很是听话的认真吃过晚饭,我钻进浴室仔仔细细的洗澡,过程中想到曾经和于穆挤在这个狭窄的浴箱里这样那样,一不小心有了感觉……
自力救济之后迅速冲洗干净自己,清清爽爽的披了浴袍出来。
很长一段时间工作都很忙,算起来有半年的时间没去理发了,烦恼丝长长了寸许,洗过澡感觉得到发梢湿漉漉的粘在后颈上,冰冰凉凉的很奇怪。之前还没怎么注意到,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却偏偏形成一种暗示,让我想起于穆。那个高个子的男人,他的皮肤就是带着一种低于正常人体的温度,微凉的――即使在最热情的时候他的温度也不及我――熨帖在我的身上……
我靠!糟糕了!我的身体深处又开始燃烧,欲望啮噬理智,叫嚣着寻找出口……我的喉咙里发出痛苦压抑的声音:“于穆……混蛋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清醒之后我深深的为自己这种为于穆守身一样的行为感到不齿,夏秋冬不是这个样子的人――至少曾经的夏秋冬不是这个样子的。
下礼拜一定要跟周金宝一起去酒吧!我暗下决定。

事有不巧,周一上午在公司里接到于跃的电话,他说晚上要到我家里来,让我多准备点吃喝。
我心底悲泣不已,难得下了狠心要去酒吧放纵一次,竟然被小泥鳅搅了好事!唉,这悲哀的做不得坏事的命啊!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于跃:神情萎靡,虚汗连连,靠在门框上才得以稳住身体。
“小泥……于跃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可别吓唬我啊!” 我慌了手脚,也舍不得捉弄他了。赶紧把他搀进屋里,按在书房的床上,“你别怕,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于跃很吃力的抬头似乎想说什么,我顾不得细想就一边说着“会没事的你别怕”一边冲到了客厅。
我焦躁的走来走去,隔壁小泥鳅气息微弱的喊着:“秋冬,你回来啊……”我的脑子更是乱作一团,该怎么办?谁能帮我?急救电话是110还是120?……对了,问于穆!我迅速拨通了于穆的手机:“于……”
潘宁不温不火的声音传过来:“喂?夏先生么?于老师他……”
“你少TM废话!快叫于穆听电话!”
“您有什么事吗?”潘宁问道。
小泥鳅都快死了你TMD还问问问问问!我一脑门子火冲着电话大喊:“我想他了想得不得了你要再不让他接电话我就要欲火焚身而死了你丫可就摊上人命官司了!”
“秋冬?”电话那边不知何时换成了于穆,我蓦的发现自己竟是这么想念这个声音,他说,“冷静点,秋冬,出什么事了?”

我真的平静下来,有条有理的跟他说了小泥鳅的状况,问他该怎么办。
于穆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今天是几月几号?”
“啊?”我愣了一下,赶快看日历,“四月二十九,怎么了?”
“……今天是于跃的生日。真糟糕,我都忘了,替我祝他生日快乐!他是第一次不在家过生日,可能会有点不习惯,闹点小孩脾气。麻烦你了,秋冬!”于穆兀自说完就挂了电话。
有潘宁在身边他说不了太多,但是已经够了,我想我明白了:小泥鳅要褪皮!

赶快跑回书房,看到于跃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见到我他猛一运气:“你跑什么呀你都不听我说话!老子死不了!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快乐……”明明看出小泥鳅不甚舒坦,我还是觉得应景的话少不得。坐在床沿扶起他,“……我听于穆说了,你要褪皮了是吧?”
“本来我是打算回家去褪了皮再回来,可是突然通知明天有很重要的考试,没办法请假……”于跃哼哼唧唧的靠在我身上,“我靠……真TM难受……”
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安慰的拍拍他的头:“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吧?先跟这儿歇会儿,我去做饭。”
于跃点点头,伸手烦躁的在身上抓来挠去。
猛然想起件事,走到卧室门口我站定,回头叮嘱于跃:“喂,变成蛇再褪皮!可别再给我一张人皮,我可没本事善后!”

根本不用在厨房久待,我看于跃那德行觉得大鱼大肉他是肯定无福消受了,干脆抓了几把小米扔进电饭锅里,加水煮粥。
打开电源又折回书房,看到床上趴着一条巨大的蟒蛇。因为是堂兄弟的缘故吗?我觉得他跟于穆很像,一时有些怔忪――只是一瞬间,眼前浮现出密林里于穆愠怒的脸:“我长这么帅,他长那么丑怎么可能认错!”对自己吐吐舌头,我对蛇族的分辨能力直到现在都比零高不了多少,还是别跟这儿愣充行家了。
曾经也有过看护病人的经验,我好心的跟于跃聊天解闷:“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有两个相爱的馒头终于要结婚了,结果婚礼上新郎怎么也等不来新娘,于是他问一直站在身边的一个花卷:‘您知道我的新娘在哪儿吗?’花卷嫣然一笑:‘死鬼,人家穿的是婚纱呀!’”
讲完之后我笑的喘不上气来,小泥鳅还是一张半死不活的扑克脸。我很没成就感,捅捅于跃:“好不好笑?你怎么都不笑啊?”
于跃三两下拱开被子,缩在里头变回人形,探出脑袋怒瞪我:“我心里一直在笑啊!变成蛇以后面部肌肉有限,你别要求那么高行不行?”
“哦,是这样啊。呵呵,抱歉抱歉!”我赶快赔笑脸。
于跃又变回蛇形继续褪皮大业。

守着于跃又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问:“于跃,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啊?冷不冷热不热?头疼吗?”上次于穆是半夜褪的皮,整个过程我一点不知情,所以对于小泥鳅目前的状况我一点概念都没有。
于跃又一次变身,喘了两口气说道:“我又不是感冒,怎么会有这些症状?我除了觉着皮紧没别的。”
我点点头:“我离开一会儿啊,粥应该煮好了,我去关电源。”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讨厌冷清,小泥鳅又说不了话,只好我一个人在书房里喋喋不休。
“……你哥生日那会儿褪下一张人皮,可吓人了。”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来,“对了,我一直都忘了问你哥了,也不知道上次那蛇蜕他是怎么处理的。”
于跃扭动着身子变回人样说话:“根本就不用处理,我们一族的体质很特殊,褪下的蛇皮在通风良好的情况下能在三小时之内风化完全,最后就是一堆粉末,随便扔在哪儿就行了……我靠,变来变去累死我了!秋冬你有问题一次问完行不行啊?”
“哦,明白明白!没有问题了,你变回去吧,我保证不再问问题了!” 现在小泥鳅身上的表皮已经开始逐步硬化脱落,在他变身的时候能听得到脱离身体的蛇蜕摩擦皮肤的沙沙声音,难受程度可想而知。
真是不可思议,原来于穆他们这一族竟然这么高级,佩服佩服!思忖至此,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既然他们褪下的皮可以迅速风化,那么就算小泥鳅用人形褪皮又有什么关系呢?记得于穆说过的:用人形褪皮比较省事儿……
我和蔼可亲的微笑着看小泥鳅变回蛇形,然后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那个……小泥鳅,你还是用人形褪皮比较省事吧,反正蛇蜕的处理又不是问题……”
小泥鳅也终于咂么过味来,扭来扭去的青蛇顿时僵硬了身体,猛然昂起头来狠狠瞪我一眼,眼神中的哀怨委屈一浪高过一浪波涛汹涌!

我可算是把小泥鳅得罪惨了,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任我说什么问什么他也不再理会。
正无聊着,于跃突然从床上滑到地板上,贴着墙边在屋子里游动了一圈后又失望的转回来游到我脚边。我琢磨着他是在寻找屋里有没有粗糙的表面可以帮他蹭去老皮的,可这屋子完全是我亲自设计亲自监督完成装修的,墙边全都作了踢脚线处理,接缝处都打磨光滑――唉,早知道有朝一日我要养蛇当初才不费那劲呢!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我想了一下,弯下腰,伸手捏住于跃嘴角边的老皮:“这样,可以吗?”
青蛇再一次游动起来,整个身体缓慢从容的游过,在这一场蜕变中,我的手无疑是充当了自然界中某个虬劲的树枝或者嶙峋的岩石。

褪皮之后的于跃又是一副精神焕发的样子:“终于又活过来了!我饿了!秋冬,咱们吃饭吧!”我早就饿透了,闻言赶紧端出清粥小菜,小泥鳅不甚满意的咕哝,“怎么就给我吃这些啊?”
“你现在体虚,吃点这个好,米粥最养人了!”这些说词是公司里一个刚坐过月子的大姐说的,于跃显然没有这方面知识,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喝起粥来。
“对了,秋冬,我还有事跟你商量呢……”于跃突然说。
“说吧!现在非常时期,我就全权代理你哥了!”刚陪他完成了褪皮,我的心中充满了同甘共苦之后的义薄云天。
于跃小脸微红:“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咦?”我抬头惊诧的看他。
小泥鳅白我一眼:“你什么意思啊你?干嘛一脸便秘的表情?!”
“呵呵……”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想想也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十几二十岁的男人了,有喜欢的人很正常啊,“那你还犹豫什么呢?有喜欢的人是好事啊,喜欢就追啊!”
小泥鳅抓抓头发模模糊糊的说:“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


顶端 Posted: 2007-05-01 12:51 | [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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