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心痛的毛病。这可以追溯到很小的年龄,如果再把这种历史往前推,大概生来就有,只是现在越发的感到痛楚罢了。每当我手脚安静下来的时候,阵阵的隐痛就会涌上心头,却又无法从口鼻中排出去,只有郁结在胸口,再慢慢向五脏六腑扩散,直到渗入到四肢。这让我浑身的不自在,特别是在晚上更深人静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的明显。为此,我常常整夜的合不上眼,像是锁在床上的囚徒,静静地躺着或翻来覆去都不舒服,但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得委屈地挨到天明的到来。我本厌恶晚上休息的时候再去想什么或做什么,生怕影响了第二天的精神,但隐隐的痛总能让我想起些什么。其实,很多东西我早已忘却,认真去想并不一定就能想出什么,而在夜里,虽是零散漫无目的思维,却又能轻易拾起这些记忆的碎片,然后,我又不得不对这些记忆从新再思量一翻,而这个过程一般总能加大我心头上的痛苦。所以,我宁愿不要拾起这些本该忘记的旧东西。尽管,有时在想着的时候,它也能麻木自己的精神,使我渐渐进入睡眠,但这并不多见。
在未睡之前,为了能使自己暂时忘却心痛,我喜欢在有月的夜晚到外面散步。外面的空气很通畅,深吸几口,就能令我轻松许多。月色也很美,看后会有“舒心”的效果。有一段时间,我曾深信――即便是现在,我也没有完全丢掉这种看法――大自然能治好我的心痛。因为,之前,一次在黄昏的林子里我细细地听了八哥的闹林之声后,顿觉心痛好了许多。从那以后,我更加频繁地与自然接触,希望能根治我这个心头之病。但后来,我又发现,即便我有别人十倍多的灵性,也绝难全赖自然来根治这个顽症,毕竟我有着很深刻的社会性。
虽然,我心里很清楚,这痛大多来于我所接触的人或事,但若要归因于某个人或某件事却是不对的,甚至归因于几个人或几件事也是不对的。它是慢慢积累起来的,好多年才有了现在的规模。若说这痛是由恨积攒下来的,那也没有根据。我的骨子里没有日常的恨,即使有,也很容易给爱取代了位置。或许它和爱有莫大的关联。我相信,我身上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爱,或许这爱只有在痛苦中才能结出果实。如果是这样,我却不想去掉它了。
然而,却是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如果能治,我上哪去找能治这种病的良方,我还要在痛苦中忍耐几年?如果不能治,那意味着什么? 毕竟具体到日常事里,这痛总起着反面的作用。但如果,我的爱真要在痛苦中才能结出果实,那就让它继续痛好了,反正我已经忍受了很多年。
但我现在却不能无视它的存在。它常让我失眠,让一个亟需睡眠的人在痛苦中失眠。我因失眠而变老,因失眠而心情变得极为的不平静。但面对它,我仍然束手无策,这又该如何是好呢?作为马克思主义的信奉者,本不该相信命运这种东西,但我还是保留了这一点。我把自己交给了命运,而仍过着自己过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