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本楚狂人 |
2006-03-23 21:13 |
我 的 母 亲
早就想写一篇关于我母亲的文字了，终因工作和生活的原因难以写成。说来惭愧也是不孝，在快乐时很少想到母亲，只有在烦恼不顺时或梦中才会更加想念她，可能这也是母亲在暗中对我的抚慰吧！
我的母亲是一个坚强的人。
文化大革命时，大哥因一句戏言被打成异类开除公职，全家因此落户农村。当时家中有七口人，只有十三岁的姐姐可以放牛挣工分。在家庭不顺、生活最困难的这段日子里，我常见母亲晚上坐在床头抽烟流泪，有时夜里被母亲的哭声唤醒，我当时还很小不懂什么，只是陪着母亲流泪或者搂着母亲叫她不要哭了。母亲没有被压倒，当白天开始时她又笑面生活，并且想法让她的孩子们快乐。
母亲的坚强使她面对病魔和死亡也是那样的坦然。她身患癌症两次手术，癌细胞吞噬和化疗的痛苦她从不流露。她的病情我们对她是隐蒙的，说是阑尾炎开刀，其实，她对自己的病情是有数的，她说“阑尾炎怎么要这样看啊，是什么大病吧？”，听她这样问，我们会把话头扯到别处，见我们不说她也就不再问了。对于病情和死亡，姐姐曾问过她：“你害怕吗？你想哭吗？”，她说“不害怕，也不想哭，又没有眼泪，恐怕是在做梦才哭吧。”。
母亲一生爱干净，爱整洁，不管在城市还是农村，不管条件好还是坏，她都要把家里家外整理的干干净净，外出时穿着得整整齐齐，这恐怕也是要强的心理使然。在她病重不能自理时，她要我放一面镜子在桌上，她随时可以对着镜子照一照；她还坚持每天洗擦，经常要洗头、洗被单，因为受“非典”的影响儿女又远，不能常在眼前，为了不影响他们工作，她总是坚持自己做事，在大小便已经不能自控时也要尽量拼命自己起来，有一次夜里我刚刚帮她清理好入睡，突然一个声音把我惊醒，原来她又要解大便，为了不弄脏床铺，又为了让我睡好，自己居然从床上滚下来了，把自己都跌伤了。
母亲一生节俭、热情好客。在困难的日子里为了生活省吃俭用，真如一些小说所讲，从每天的口粮之中节省，当生活好了一点后她见我们把吃剩的饭菜倒了，把不用的东西丢了，她会说：“当家不可不省啊”，可来亲戚朋友时又要拿出家中最好的招待，这个习惯她一直保持到她生命结束。
母亲没有文化喜欢平实的生活。她的子女亲戚有做官的，有大学教授的，有做老板的，她从来也不炫耀，看到一些人发财或做官后的张狂，以及为财官来找我算命，她会对我说：“富不癫狂，穷不失志，把人做好了就什么都有了。”，我们兄妹都能本分做人，平实生活，能对富贵与贫穷有个平常心态，与母亲的为人是分不开的。
晚年的母亲是孤独的。母亲在父亲去世后，长年在几个儿女家走动。因为生活，儿女们忙得没有时间陪她拉家常，她只能独自一人在楼上看电视，或到街上看看，有时一个人哼哼不知名的小曲，她就这样一个人品尝着孤独。在我这里，我下班的时候常会看到母亲依门张望，当时我便没有在乎母亲的意思，以为母亲是随便看看，还是妻子告诉我母亲在等我回来。记得有一次我早早的回家，她果然在门口巴望，见我回来她高兴的把我迎进家里，并立即用筷子夹菜让我品尝，我连说好吃，她又告诉我她是怎么炒的，还问我那样炒错不错，我说不错就是那样做的，那天她真开心。从那时起我才知道母亲的孤独，才知道母亲见我们按时下班是开心的，和她一道吃饭就更开心了，饭后陪她聊一聊张家长李家短或一些生活趣事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可惜这种时候太少了。母亲知道我的性格，大大咧咧不注意小节，其实她内心是多么想我更多的注意她呀！但我没有做到，只是在她生命的最后一个多月时间，才认真的听她讲过去的事情。
母亲渴望生活。她病中常说“再让我活三年就好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们漂亮啊！”，现在想起来还是酸酸的。我们没有能力延长母亲的生命，没有能让她欣赏这世界更多的漂亮，只能看着她耗尽最后一点力气，带着遗憾而去。母爱深深，我后悔没有让母亲更多地享受到儿子对她的关爱。有母亲的日子真好！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快三年了，她的音容笑貌依然，她没有留给我们什么财富，她只留给我们坚强、善良、平常的生活态度，这是一笔用不完的财富啊。感谢我的母亲，愿我的母亲在那个世界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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