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桥流水绘周庄
周庄素有中国第一水乡之称。在我的印象里周庄应该是一种古朴而又宁静的美。然而,眼前所见的却分明是热闹的周庄。恰逢某项国际小姐大赛在此举行,这里就更多了些人气,观光者摩肩接踵、芸芸而来。
确切地说,周庄还是古朴的。它的古朴来自于依水而建的江南民居和世代传承的古老民俗。白墙、乌瓦、丹窗、石桥、碧水、轻舟、摇娘、小调……这一切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便成就了远播的声名。周庄不大,但古老而繁忙。但凡有人的地方,便有生意可做,但凡有空间的地方,便有不绝如缕的叫卖声。小巷深处,只要你愿意,几乎伸开双臂,便可触及到店家出售的旅游纪念品,珍珠、折扇、丝绸、草编、茶壶、书画……既琳琅满目,亦真伪难辨,只是不知道真正属于周庄的特产是什么?有人告诫我们,真正值得纪念的东西在旅游纪念品中是很少能买到的。听来很有道理,索性把有限的精力更多地投入到了光观上。在陌生的世界里一切都显得新奇。我们穿过曲曲折折的小径,来到了在当地颇有些传奇色彩的地主沈万三的旧宅。传说,当年他家曾有一个聚宝盆,财源滚滚。此事惊动了皇上,招来了不少麻烦……在今天看来,沈氏的旧宅几乎没有什么气势可言,它的影响远没有因他而闻名的“沈氏猪肘”来得实在,每只50多元,日售极多,为当地带来了不菲的经济收益。
从沈氏旧宅出来,我们雇了一条小船,开始了周庄的水上之旅。摇娘是一个30多岁的妇女,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显得大一些,上身穿着蓝底印花小衫,有几份水乡民风的韵致。她是兼职摇船的,言语不多,朴实厚道。早就听说过周庄的船歌是这里的特色,一时兴起便向摇娘点了几支小曲。不巧的是她是唱歌的新手,刚刚学得几首,又唱不好,一首《四季歌》竟有些走调,最后只好自己人唱歌助兴了。同船的一位朋友唱起了东北的二人转《小拜年》,那自然是专业以外的韵味,虽然有些滑稽,却不失为乐趣。歌随船动,在碧波上跳舞,引得岸上和临船许多人好奇的目光,随之传来了阵阵笑声。其实,我们并不是为了哗众取宠,只是任由性情放松。人本来就没有必要太过做作,我们只顾喧哗着我们的喧哗,快意着我们的快意。这种感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了。我向船家讨了橹,在摇娘的指点下笨拙地划了起来,心也随着橹的摇摆荡漾着。这是周庄带给我的快乐。
周庄是与双桥连在一起的。双桥是与陈逸飞的名字连在一起的。包括我在内,很多人是通过陈逸飞所画的《双桥》而初识周庄的。我很喜欢陈逸飞的画。早此年,曾看过他的几幅描摹江南女子的油画,技法是欧洲的,而意境却是中国的,如此完美而又自然的结合,在中国画坛是鲜有人做到的。画是载体,色彩和构图的背后所展现的是人的思想。很多中国人画的油画正是因为缺少了思想而显得笨拙。这种对思想的追求不是能够刻意求来的,非理解之深、见地之卓、技法之精,而不能达到。有些油画家喜欢追奇求变。比如画人物,便将国人的体态扭曲夸张,甚以“丑”为美,力争想表达出什么,似乎在告诉世界这大概就是中国人“质”的东西,反而却暴露了自己在技法和思想上的双度匮乏。扭曲和夸张本身是没有什么可以质疑的,这是多元画法的一种,如果能像达力那样,自然是另一种妙绝的境界。不过,有太多的扭曲和夸张是没有神韵的,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回到现实中来,双桥并没有恢宏的气势,亦非精巧之作,它的独特在于它是非常少见的成直角相连的石桥。这与其说是人工的产物,不如说是自然的杰作。正是由于周庄水道的独特分布,加之巧匠们顺乎自然的设计,才成就了双桥别具一格的景观。站在双桥上,似乎踏在了岁月的年轮上,那一块块被磨损了的石板上不知留下了多少记忆?天妒奇才,陈逸飞先生竟于今年匆匆地离去了,59岁当是画家的黄金年龄,他把无比的遗憾留给了世人,也把无比的遗憾留给了双桥。
十、黄浦江畔闻涛声
上海是此行的最后一站。由于是交通枢纽,选择到上海并不是为了观光,而是为了方便奔向各自的归途。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我们永远也不会谋面,有些人擦肩而过留不下什么印象,但凡那些能够留下印象的,无论时间长短都算是有缘之人了。明天行将分离,黑夜也会让人留恋。
我们住宿的俪都宾馆离南京路很近。晚饭过后,几个人相邀去一览上海的夜色。南京路是一道长长的步行街,两侧是不同时期各具特色的高层建筑。入夜的上海,在华灯光彩的交织下更显迷人,晚风送来阵阵清爽,肤色不同、着装各异的人们云集到这里,拥挤出城市的夜曲。在人群的簇拥下,我们来到了黄浦江的岸边。我喜欢有水的地方。在我看来,或都市,或城镇,或乡村,无论大小,如果没有自然的流水,便好像失去了灵魂,没有了生气。夜幕下,黄浦江的岸是人头攒动的岸。好不容易才挤到岸上的护墙旁边,顿觉视线大开,一片宽阔的江面横卧眼前。商船往来,气笛声声,浪击两岸,涤荡出一派繁忙景象。且不说眼前江水之滔滔,但闻脚下浪音之铿然,便给人一种非凡的气度。我突然觉得黄浦江里奏出的乐章竟是如此的瑰丽,让人胸中生出几分澎湃来。对岸一片辉煌,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高高耸立,用七彩的神韵将上海的夜色幻化得更加绚丽迷离。寻江四望,几乎每一座大厦的顶端都置有巨大的广告宣传牌,国内外知名企业的品牌随处可见,单是这顶端的风光便向人们证明了一切。上海不愧为一座大都市,名符其实的不夜城。
离开南京路,我们租了一辆出租车决定到浦东一带走走。出租车司机是一位中年男人,为人十分热情。我们向他寻问了一些关于上海的事。对于我来说,他所讲的一切都像是新奇的故事,我只是默默地倾听。我喜欢有故事的夜晚。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故事,每个人的故事都不可重复,只是我们的故事大都淹没在了茫茫人海之中。闲谈中,出租车已经来到杨浦大桥之上。只见杨浦大桥纵然飞架,粗壮的钢缆牢牢地牵引着桥体,创造出通途,也创造了奇迹。深夜里,朦胧之中的杨浦大桥像一个巨人神秘地静卧在那里,虽然看不清全貌,却足可以感知其身躯的伟岸。第一次来上海,又是夜间,所行路线十分陌生,还来不及记忆,便擦肩而过。在漫长的行程里,在斑斓的灯火里,唯有用心去感知这座世界名城的气魄了。
上海的早晨来得如此的晚。由于到处是高层建筑,虽然已经过了8:00,宾馆的房间里还显得有些昏暗。早就听说,上海的城隍庙是很有名气的。当地流传这一样句话:“到上海不去城隍庙,等于没到过大上海。”在上海还有些时间,去看一看城隍庙,不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吗?城隍庙自然是供奉城隍爷的地方,只是我们来得忽忙,别说是城隍爷没见着,就连大名鼎鼎的豫园也是望而止步,无暇游览。尽管如此,我还是很喜欢城隍庙带给自己的那份感觉。城隍庙一代,商贸兴隆,物品千奇,仿古建筑群恢弘壮丽,令人惊叹。杜牧在《阿房宫赋》中有一段描述,这样写道:“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虽然,城隍面远不极传说中的阿房宫那样宏大,但从建筑的气势来看,这些描述却是再恰当不过了。李白在一首诗中写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下人。”将高楼的气势夸张至极点。我以为,楼高自然有势,而建筑当中的“势”又未必是仅用高来造就的。中国的古建筑中有许多经典之作,单单是高翘的飞檐斗角就已经把人的视觉引向了无限的延伸,那形体之外的气魄才是真正慑人心神的地方。置身于城隍面的建筑空间里,目光总逃不过那些彩椽画栋、翠瓦朱檐,似乎时间也被凝固了。
离开上海前,再次来到黄浦江边,此时的行人已较夜晚稀少很多。黄浦江上,船运依旧繁忙,波涛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也许某一朵浪花里也记忆了我的故事,载着我难以名状的思绪奔流向前,汇入深广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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