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头发总是与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结婚以前,男人对女人的头发基本抱着那种远观而不亵玩的态度,远而观之,瀑布也、诗也。但不管女人的头发如何柔情似水,男人都认为女人的头发就是女人自己的事情。
直到初为人夫后,男人才知道女人的头发与男人本身有着千丝万缕的责任和义务。
比较有诗意的是,女人总喜欢让男人欣赏自己的发型,
问:老公,我修长发好还是修短发好。
又问:老公,我拉直板好看还是汤发卷美丽。
那个时候,男人一般都在看书或者电视剧,便一抬头,曰:都好。都好。
男人没有骗女人的意思,只要女人不摆弄着让男人改变发型,男人才懒得操那个蛋心。
其实,这个时候,男人应该明白女人不是真得让你关心她的头发,而是想让你为她的头发搞一点锦上添花工程。细心的男人总会发现,长头发的女人喜欢花花绿绿的头花,今天红的,明天紫的,后天黄的,总想一天一个变。而短头发的女人又总是对万紫千红的发卡兴趣十足,希望男人见缝插针,关键时刻能够借花献佛,为女人搞好头上美化工程。
我就有过关于老婆头发的惨痛经历。
那时候,我和老婆刚刚结婚,对女人的头发基本还没有认识。
有一天,老婆突然对我说:老公,我要洗头了。
我有些好笑:头长在你头上,想洗就洗,还需要向我请示呀。
老婆变笑着说:那你给我倒水。
我便倒水。男不和女斗,鸡不跟狗斗。要是在鸡和狗之间做出选择,我宁愿当一只狗。毕竟狗的待遇比任人宰杀的狗要好一些。
老婆兴冲冲洗头去了。
稍顷,老婆又喊:老公,洗头膏。
又顷,老婆又喊:老公,换水了。
真是,老婆的头好象真得长到我的头上一样。但是看着老婆洗好的瀑布一样垂直的头发,我的不高兴早已烟消云散。
但我还是要说:老婆,我洗头了你也为我服务啊。
老婆的笑势如破竹,一连串的后续反问打得我狼狈逃遄。
老婆说:您有我这么长的头发吗。
我无言。长头发见识短,果然没错。
又一天,老婆怀孕了。
随着我们的孩子一天天在母亲的肚子里长大,老婆的头发越来越变成了我们共同的头发。
老婆一会喊:老公,我们要梳头了。
我便乖乖去找梳子,给已经不能弯腰的老婆梳头。
老婆怀孕期间,我们比较注意营养,粗粮细粮、肉类蛋类蔬菜水果搭配合理,维生素及微量元素更是每隔一个月定期测量一次,于是我们的头发变在老婆的头发上日繁月茂。
我陪着老婆到超市里买回浙江杭州出产的桃木梳子,精心护理着我们的头发。我将我们的头发一根一根梳到老婆面前,让老婆看我们的头发。
老婆已经不能弯腰曲背,看着我们茂密的油光水亮的头发,老婆高兴的对我进行了精神奖励。老婆没有像以前那样给我一个吻,老婆说;从现在起,我们要在孩子面前树立一个文明形象。我们的孩子一出世,就要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母亲。
孩子是我们两个人共同所有的,老婆的头发便愈发不能让老婆独自所有。
于是,我便对老婆说:给我们的头发洗头吧。
于是,我又对老婆说:给我们的头发做个全面护理吧。
这个时候的老婆,腿已经肿得像大象的腿一般粗细。行走尚且艰难,还要为我们的头发来回奔波,看起来实在心疼。
我便将我们的头发染成无彩:最前面的头发染成一片金黄,顺时针旋转,依次是玫瑰红、苹果绿,葡萄紫、兰花蓝。按照预产期公式推算,我们的孩子出生的时候应该是冬季,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要能看见春夏秋冬的鲜花与果实。
又又一天,我们的孩子终于出生了。
那时候,老婆像老母鸡一样窝在床上,直到老母鸡终于下地了,才又突然想起了那窝在脑后的头发。
真是该死,我们便将我们的头发忘在了老婆脑后。什么春夏秋冬、什么长发母亲,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像一颗宝石,静静地躺在老婆的怀里,根本就不去看那些。
老婆的头发已经怒发冲冠,扭成无数麻花小辫,很有个性地指向四面八方。
我想起了已经忘在杭州的桃木梳子,又找来N 年前就已经弃之不用的广州好迪亮发油,一边向我们的头发喷射,一边用桃木梳子小心地梳理。
也许是久居西北有关,我们的头发对杭州与广州均失去好感,一根一根的头发死死地将梳子咬住,轻轻一扯,不是头发断了就是梳子掉了牙齿。
老婆伤心地坐在地上哭了,为了我们曾经被遗忘的头发,老婆已经以头枪地耳了。
灵感总在危机时刻暴发,我突然想起红楼梦里的鸳鸯姑娘,便找来一把剪刀,咔嚓一声将我们的头发从老婆头上齐刷刷剪下来。
我将我们的头发泡在水里,彻彻底底的洗到干干净净,再打护发素,再风干,潇潇洒洒的挂在卧室里,成了我们爱的见证。
又又又一天,我们的孩子已经能看懂春夏秋冬了,但我们都已经对我们的头发感到一丝牵绊。
好象是一个黄昏又似乎是一个清晨,我突然揪住老婆的头发,对着老婆抡起了拳头。一阵风雨之后,老婆的头发已经落英缤纷。
老婆的头上已经出现很明显的落叶痕迹,如同秋后的树林,怎么遮掩也掩盖不了一头霜的衰败。
老婆的头发开始无休止的脱落,床单上、梳妆台上以及洗头水里,到处都有我们头发的遗体,原来还引以为自豪的老婆的头发,仅剩下细细一握,即使修成披肩发,还是显得无比稀薄。
终于有一天,老婆突然打来电话:老公,我将头发剪了。卖了一百块钱。
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种失落。
我急急忙忙从办公室里跑出去,打了一辆出租车去看我的老婆,果然将我们的头发卖了,长长的头发只剩下一条鸡尾巴,掉在半空,大煞风景。
神情暮暮地回家,到卧室去寻找从前剪下来的那束头发。
老婆给我拿过来一只婴儿枕头,说:老公,不要找了。
我突然想起来了,那一年,妈妈给我们的孩子做枕头的时候,早已将我们的头发做了枕头芯子,每天被我们的孩子枕在进入梦想,有时侯还被她当足球踢得满地打滚。
面对着没有了长头发的老婆,我突然开始为老婆的头发奔走呼号,老婆的头发已经成了男人的一面旗帜。
为了男人的旗帜更加鲜艳,我从网上医院寻找过保护头发的秘籍,从养生堂里做过章光101的生发试验,还不厌其烦地动员妻子进入美发厅给美发师送银子。
亦步亦趋跟在没有了长头发的老婆后面,我又开始怀想老婆的长头发。
那时侯,老婆的头发配上杭州的桃木梳子真的很般配,将梳子放在头顶上顺着头发向下滑,梳子就像广告一样做自由落体运动,完全用不着手帮忙。
看着没有了头发的老婆,我突然想起“青丝”这个词。古人真是聪明,用青枝树叶比喻女人的头发,比喻女人的青春。
就连古人都已经明白,女人的青春是最留不住的,难怪老婆的头发没了,我反倒更钟爱起自己的老婆了。
转自:
http://www.21huazhu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