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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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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慢下坠1-21(上)


张弛是个特迷打篮球的人,这天也不例外,一直打到漆黑的操场上完全辨不出篮球的身影了,这才和下午刚认识的一群高中生挥手告别。
在华灯初上的街上走了一站多地,到了一个叫“spring”的酒吧。“接着。”没什么语气的声音,然后就是一罐听装的燕京啤酒被扔了过来。安晟春不喜欢张弛总叫他小春,念在多年的交情还是忍了。
张弛单手接了,抠开拉环,白沫涌出来,他赶快喝一大口,舒服的冰凉感觉沿着食道蔓延。
又是一声拉环开启的声音,安晟春已经坐在了张弛面前。
“今儿张帅带来的那小孩是怎么回事?”看张弛接连几口啤酒下肚,疲倦的神情渐渐缓解了,对方问了个问题。
“没怎么回事,不都说了吗,就是我同学一块儿来调研的。”张弛不想谈这个话题,草草带过。
“你丫别装蒜了,张帅对那孩子有什么心思你能不知道?不知道你丫蹿得比兔子都快,诚心给俩人创造机会!”语毕安晟春也喝了几口,任是灯光昏暗也看出脸颊红了,他的酒量是真的不好。
“你丫自己看出来了还来问我?就是那么回事,我哥追他呢。”张弛放下啤酒,双手搓搓脸,“他是我亲哥,我能不盼着他好吗?”
“那孩子不是圈里的吧?”安晟春皱眉回忆下午见到的男孩的模样,“看着跟学龄前儿童似的,我都没敢让他喝酒。”
“嗯,”张弛低着头,点了支烟,“小孩是有点嫩。看我哥的样子又不象是逗着他玩,怕是动真格的了。”
“操!”安晟春骂一句,“服了他了。你呢?”
“什么?”张弛没明白过来,抬眼看着对方。
“话说有一家有俩儿子,其中一个只喜欢男人,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叫真TM倒霉!要是说俩都喜欢男人,这得怎么说?这叫二儿子忒TM不懂事了,这不是诚心让自家绝户吗?!”这不是适合公开讨论的话题,所以安晟春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弛子,咱俩是哥们,我跟你哥也是哥们,你哥已经这样了,咱甭说他什么,他好就得!你可得把持住了,咱家老太太老爷子可就指望你了!”
张弛捏着手里的烟作势要往对面微醉的男人脸上烫个烟花,被躲开了,张弛笑骂:“你丫得了,一喝高了就满嘴跑舌头。我TM喜欢男人?长成你这样的我都还亲不下去呢!”
“操!”安晟春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长了个女人脸,因为生日在正月里还被迫得了个半男不女的名字,“得,我狗拿耗子!我瞎JB操心!”
一来一往,俩人算是打了个平手。
说实话,听安晟春说了那么一番话的时候心里挺有些不是滋味的,张弛知道安晟春是为他好,从小一个胡同里闹腾的朋友,家里老太太老爷子都把安晟春看成是半拉儿子。自己和哥哥也从来都不把他当外人看――就连张帅只喜欢男人的事情安晟春都是知道的。
“小春,你放心吧,这事又不遗传。”张弛喝干了最后一口啤酒,把罐子捏扁了搁桌子上,象是说给自己听的,“这要真TM遗传哪来的我和我哥呀!”
说话间一个waiter走过来:“老板,那边有点事,您看看怎么办……”
扫一眼waiter手指的方向,一个面色不善的男人正在和另一个waiter理论着什么,张弛站起来:“小春你忙你的去吧,我也该回家了。”
“走好啊,有空过来。”安晟春也站起来。

从酒吧出来张弛没直接回家,在路边坐下来一边抽烟一边琢磨事儿。想到自己的哥哥可是真够闹心的,人长的精神,说话办事比谁都明白,他怎么就喜欢男人呢?
喜欢就喜欢吧――这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可他怎么就喜欢上了自己的同学呢?张弛觉得自己一阵聪明一阵糊涂,当日哥哥看斯冉的一个眼神他就全明白了。自己傻了吧唧脱口就问用我帮你么?张帅笑了:不用。
愣了一下,想想也是,自己帮忙会怎样呢?俩人要真成了还好说,要是不成呢?有朝一日斯冉急了不得把自己一块儿恨呀?话说回来,这真要成了,有朝一日叫家里老太太老爷子知道了,自个儿算TM干嘛地呀!可是,毕竟是亲哥俩,自己就是见不得哥哥为情所苦的样子――虽然张帅本人到是挺甘之如饴的。
忠孝两难全忠孝两难全!张弛就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偶尔搭把手偶尔往一边儿闪,争取两边都不得罪吧!
接茬想今儿这出,小春这人真TM能瞎操心,居然敢怀疑他张弛也能喜欢男人?往街面上扫了一眼,现在的男人长的女的还真是大有人在。其实根本都甭说远了,斯冉就是一个――为了争口气还非留长头发,自己和他走一块都怕让人误会。小春更是个中翘楚――眉毛长的跟画的似的,尖脸儿大眼睛。
仔细想想,斯冉和安晟春真的是很不同的人,一个白痴到对自己的魅力全无自觉,另一个则是因为从职高毕业后就自己开了酒吧,见的人,事都多,被奇怪男人搭讪的经历更是让他认清了形势。从那时起小春说话的调调就变了,不带脏字好像就表达不清楚一样――就是这样都摆脱不掉一些借酒装疯的人的骚扰!张弛笑了,其实一样是个白痴!
有这么俩人在身边自己的性向都没动摇过――还是疯狂的收集藤原季香的照片!不是自夸,这才真叫男人中的男人!
给自己打气一番,张弛丢了烟头,拍拍屁股回家去了。

到家一看果然他那哥又是不在,老太太惦记的不得了:“弛子,你哥怎么这么忙啊?这是忙什么呢?”
“学习吧?学校那么大我也老见不着他,谁知道呢。”张弛一边划拉饭菜一边装傻――只能装傻,千万不能说是追心上人呢。这要叫老太太打听出点什么还不得有个好歹的?!
还好老太太总觉得自己五十岁了,有什么事也不愿意太累心,问过了听着答复了也就过去了。
吃了饭张弛回屋看书玩游戏,折腾够了洗漱睡觉,可是睡不着,总是有点感觉在心里头让人不踏实。他觉得是今天安晟春的话吓着他了,稍一寻思自己也确实是该找个女朋友了,高中时候叫班主任老头管着,上了大学了还有点没过劲儿,这要不是安晟春无意间的提醒还不把自己这么一模范青年耽误了?

事后想起来自己当时好像太急于找个女朋友了,张弛挺后悔自己的初恋,可这事不得不说。
由于他在那个高中篮球场上的卖力表现,很快的便有了一堆小女球迷,从中拐到一个女朋友也不是什么困难事。
一开始真挺新鲜的,张弛一有空就往那个高中跑,小女朋友上高三了,课程忙得乱七八糟的,害他经常要在教室门口眼巴巴的等着她下课。
一次女生的班主任瞥到张弛顶着个挑染过的刺儿头朝教室里张望,便语重心长的对班里的学生们说了一番话:“同学们,珍惜时间吧,莫等闲,白了少年头……你们瞅瞅那些社会青年,想回学校念书了,晚了……可悲可叹呀!”
张弛听在耳朵里也不反驳――说就说吧,这要让老师发现他是来拐着小姑娘早恋的更不好办。
女生很健谈,约会的时候张弛基本不动脑子不动嘴。可日子长了就腻味了,首先是对女生那永远也说不完的加菲史努比失去了兴趣。二一样就是那点高中生的小破事,自己当年早就经历的够不够的了,现如今再听小女生说起来除了烦还是烦!――说到这儿又忍不住佩服起张帅来,他怎么就能哄着斯冉玩的那么高兴呢?
合不来就分吧。张弛琢磨着自己和小女生只发展到B阶段,逛街看电影麦当劳必胜客一样没敢少还都是自己掏钱,所以提出分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挺仁至义尽的了,还莫名其妙的觉着挺得意的。
谁知人家可不这么想,一听说要分手小女生当街就大哭起来,寻死觅活不在话下。张弛急了:“想死找没人地儿死去!”然后自己就一肚子火气,甩手走人。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沿着马路涯子走,边走便瞎寻么。那边一男的正捧着本书对着大好景色念绕口令,愣是把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念的跟爱情诗似的,张弛注意到路过的小姑娘都吃吃的笑。瞧见没,爷们儿这招高,有道行,这才叫高人呢!
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酒吧街,既然都到了这儿了自然得进spring喝点什么,没待多想,推开写着“休息中”牌子的木门就进了屋。
安晟春正在调整吧台的灯光,听着有人进来了回了个头看是张弛就没吭气――那小子又顶着一张臭脸,甭理他省得他开了话匣子没够给自己添堵。安晟春毕竟和张弛多年交情了,这点经验还是有的,于是继续忙着倒腾灯泡。
没人搭理的张弛只在角落里坐了一分钟就大步走向吧台:“嘿,忙什么呢?我帮你弄?”
“甭介,自己跟里头拿喝的吧。”安晟春头都不抬。
张弛不动窝,一边站着。不用看都知道他那委屈样――安晟春暗自对自己叹气,拧好了灯泡绕过张弛去洗手,洗干净了从冰柜里拿一听燕京给张弛:“说吧,弛子,今儿是怎么了又?”
张弛一听这话立刻一扫之前蔫头耷脑的神情,开始就着啤酒滔滔不绝的数落小女生的不是,末了末了还低咒着:“小春你说我TM招谁惹谁了?!丫还拿自杀威胁我!我还就告诉她,老子还就是不吃这一套!”
安晟春苦笑着:“谈恋爱又不是养猫养狗,你是男的又比人家岁数大还不让着点?再说了,分手也得讲究点技巧,先下点毛毛雨慢慢渗透着,弄得这么突然真出点事你不得摊上人命官司啊?”
“我……靠!怎么着?你说丫还真能死去呀?我没这么大魅力吧?”张弛皱眉。
安晟春看张弛一脸紧张知道他是听进自己的话了,于是接着说:“甭美,我可没说你魅力大。我是说,小女孩难免脆弱,自己一钻牛角尖八成还就真能出事。我说你还是回去再想想,明儿就找去说是逗她玩的就什么事都没了。”
“别介,我可是受够了!再找也就找年纪大点的,成熟,事少,好伺候!”又闷一口酒,“真TM烦人!我回去再琢磨琢磨吧。”
“嗯,慢走。”总这样,自己一劝他就能听进去点,可是之前就不知得多想想。安晟春摇头,奇了怪了,张弛怎么这两年光长个儿不长脑子呀?

那天之后张弛天天提心吊胆的到那个高中旁边晃悠,晃到第五天的时候从一块儿打球的小哥们儿口中知道女生已经跟校田径队的男生好上了,小两口进入状态快着呢!
张弛顿时如闻大赦,到安晟春的店里喝了个痛快。
“可算是没事了,我就说她不能真死去吧。”张弛冲安晟春得意的乐,“小春你也忒那什么了,谁说什么你都信啊?”
安晟春也笑:“我是让你自己去确认没事了好踏实,省得你以后想起来后悔。”
张弛一听确实是这么个理儿,还是安晟春想的周到:“呵呵,好哥们儿,谢了啊!”
喝得有点儿猛,张弛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灌醉了,打烊之后他熟练的爬上酒吧的小阁楼――上面有张大床,自己以前经常和安晟春挤在上面睡的。“小春,我跟你这儿将就一宿,别跟我客气!”模模糊糊说完倒头就睡。
安晟春无奈的把他往一边推推,自己在另半边躺下。睡意朦胧之际听到张弛重重的叹息:“唉,女人啊女人……”

经过了这次颇让人窝火的初恋,张弛就觉得女人还是成熟的好,于是把目标锁定在高年级学姐身上,每回全系开会张弛就必得跟美艳的学姐借个铅笔橡皮什么的,会后自然是借口还东西就直奔高年级教室去了。
可惜了那一堆文具到了自己手里楞是没有发挥当年白蛇那一柄破伞的功用。想想也是,都是学建筑的,不衬别的,就是笔啊纸的狂多。更讨厌的是经常在大三的教室里撞见自己亲哥张帅明了的笑容,张弛就郁闷个半死,又TM玩儿砸了!
于是张弛消停了一阵子。

认识水湄挺偶然的,那天是个周二,张弛翘了课和几个发小去爬香山,在半山腰歇着的时候看到不远处有三个白领模样的女子在拍照留念。一堆人里面最年长的徐正来劲:“谁能问出随便哪个妞的名字,大爷我有赏!”
一众正愁没事可做的小青年开始琢磨,讨论起来。奈何谁都没有十分的把握,张弛也不跟谁讨论,往出一站:“都瞅好了!”
只见张弛跟那边儿和姑娘们连说带比划的,这边儿的几个竖直了耳朵也听不见一个字。
没一会儿工夫,张弛扭头回来了,手里竟然捏着一个小纸条!
哥儿几个对张弛服气的不行:“嘿,哥们儿厉害呀!说说说说,怎么办到的?”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也。”张弛把那张写着姑娘名字的小纸条丢到桌子上,乐呵呵的喝着酒。
“靠,说不说!”徐正急了,“还不说?哥儿几个上,把丫废了!”
“得得得,我说我说!”见着众位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动手,张弛识相的笑起来,“我就说我是设计签名的,先设计后收钱,不好不要钱!”
“靠!”大家笑起来,张弛更加得意的又开一听燕京。不经意间看到那边姑娘们正看着这边议论着什么,料是大家笑闹的动静大了,姑娘们知道是被骗了。
张弛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走过去跟她们道歉:“对不起,别介意。我没有恶意,就是想交个朋友。”“没什么,记得把我的签名设计好了告诉我。”这微笑着说话的便是水湄――方才把名字写在纸条上的女生,“你叫什么?”
“我叫张弛,其实我是学建筑的。”张弛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水湄是真的没生气,于是邀请道,“那边都是我朋友,我们今天打算一直走到樱桃沟,一起去吧。”
就这样一起走了一天,末了张弛和水湄交换了手机号码。

水湄比张弛大一岁,是某个四星级酒店的前台,工作之余看书音乐会游山玩水扑克麻将没有她不喜欢的,这样的一个女子正对了张弛的胃口。
而且更难得的是水湄不撒娇,不使小性,个性随和极了,每次打牌三缺一她都能来救个场。哥们儿都说:“张弛你真行啊,我们一开始还以为你又找一个活祖宗呢!这个可比那高中小妞强多了!”这也难怪,姓水本就很罕见了,偏偏水湄还有这么个诗情画意的名字,所以初次见面的人特容易就把她归了林戴玉那堆里。
张弛喜欢跟水湄在一起的轻松,天南海北的聊什么都可以。卡拉扬海明威贝聿铭黑格尔也都是话题,有时侃着侃着水湄就乐:“咱一开始聊的什么来着?怎么跑题跑这么远哪?”张弛也回过味来:“靠,谁知道呀!聊哪儿算哪儿呗!”
通过和张弛聊天,水湄也知道了张弛的好多朋友――胡同里长大的孩子,哪个不是狐朋狗友一堆的!徐正是岁数最大的一个,大家喊他老徐;孙志强最能折腾,外号小强――张弛说那是大家希望他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陈争因为名字和陈真谐音就被称为精武门,米海涛被称作二世,因为他又二又事儿……还有很多很多,张弛如数家珍一般的说出来。
这其中水湄见过一些,觉得都和张弛描述的挺像的。有些没见过的听起来也都是值得一见的人物,张弛说不着急的,再怎么等咱俩结婚的时候也能见全了!水湄就难得一见的脸红,嗔骂一声:“臭贫吧你就!”
情场得意了张弛也不会忘了朋友――他最烦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偏巧自己家里还就有一个,就是张帅,今天又拉着斯冉看展览去了。让自己在家听老太太念叨听到耳朵长茧子。
烦啊烦啊,水湄今天全天都安排出去了,找不着人陪的张弛更觉得无聊。到了下午估摸着spring该营业了,就忙不迭的跑出家门。

安晟春看张弛是乐着进门的暗地里松了口气,一直就听说张弛跟香山钓着个女朋友,看样子是处得不错,今天不用再当知心姐夫了――哥儿几个之间流通的黑话,意为听别人诉苦的人。
“小春今儿我可得跟你这儿多待会儿,家里老太太闹更年期呢!”说着就自己找地儿坐下,“你忙你的,闲的时候过来聊聊天儿。”
“知道了,啤酒你自取吧。”安晟春应了一声继续忙活――最近是旅游高峰期,每天来喝酒的人都特别多。
直到过了凌晨一点了,人才渐渐少下来。
“真TM累!”安晟春坐在张弛对面的椅子上揉揉太阳穴。
“老板,要不要我给您服务呀?”张弛嗲声嗲气的走到安晟春旁边给他按摩肩颈部位。
“你丫别这样啊,我怕了你了!”安晟春嘴上说怕却不躲,还微微眯起眼睛。张家老太太有颈椎病,张弛经常在家给她按摩,手艺不错。
“诶呀,老板你这话说的!”张弛还是有笑闹的心情,一边说着一边侧坐上安晟春的腿。
“滚滚滚。”安晟春受不了的推开张弛,“别TM来劲,一会儿扫黄的来了我头一个就把你供出去!说说你现在的幸福生活吧,老徐昨儿还跟我这儿夸你那个水姐姐呢!”
“嘿嘿,这个比原来那事儿逼强多了!我就说嘛,女人还是成熟的好!”张弛得意极了,高高兴兴的跟安晟春说起自己和水湄的交往。
安晟春也是听的频频点头,直说不错。

一直聊到打烊时分,说痛快了这才注意到酒吧里的waiter已经开始清场了。
十分钟后客人们都纷纷离开,偏偏还有俩人赖着不走,waiter怎么劝都不行。张弛看那二位根本就不是喝高的样子,知道是存心闹场的:“这俩孙子,敢跟这儿装疯卖傻,看我过去收拾他们去!”
安晟春拦了他:“别,这俩有后台的,惹不起。还是我去吧。”
张弛怕安晟春吃亏,还是跟在后面。
“哟,小老板来啦!过来跟哥们儿喝一杯吧!”其中一个稍胖的家伙站起来递过一杯无色的液体。
安晟春二话不说,一仰头喝干了白酒:“我先干为敬了。小店该关门了,二位给个面子,明天再来吧。”
“小老板爽快呀!那我们也不打扰了。”俩人一边站起来一边还说着话,“小老板您要什么事都这么痛快多好,也省得我们麻烦了。”
张弛不明白那俩人说的什么谜语,冷不丁的看到一旁的安晟春皱了下眉。
在错身而过的时候,俩人中的一矬子故意撞了安晟春一下,张弛见不得朋友被欺负,谁知刚要出手又被安晟春挡了:“算了,不值得。这里是社会,事儿多了,得能忍。”
张弛琢磨着这几句话,第一次承认安晟春真是比自己成熟稳重多了,难怪家里老太太总夸他;也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思考安晟春一个人开店到底付出了多少,忍耐了多少。

遣退了店里的伙计,安晟春作最后的例行检查,张弛帮着收拾了几张桌子,一起走出店门。
“弛子,我难受……”锁好门关了店,安晟春突然靠在路灯边直喘。
“让你丫逞强,不会喝还喝!”就着路灯看到安晟春的脸色酡红一片,张弛又不忍心再骂他了,“等着我给你买水去!”直奔拐角处的自动贩卖机,点了一咖啡。
回头看见俩男的站在安晟春旁边,张弛隐隐辨出那俩人就是今天晚上逼安晟春喝酒的人,他直觉不妙,快跑过去:“嘿,嘛呢?小春我打完电话了,哥儿几个马上来!”
两个男人闻言对视一下跑开了,那个胖子还狠狠的骂道:“操,便宜你了!”
张弛过去一手抓住安晟春的胳膊想把人拽起来,听到安晟春激烈的喘气:“靠!”
张弛觉出不对劲:“怎么了?被打了?”
“不是……”安晟春更用力的蜷起来。
“你丫到底是怎么了?”不由分说把手抄到安晟春腋下把他扶起来,谁知安晟春根本站不稳,一下栽到自己身上,张弛大腿处感觉到对方的变化:“你……!”
“操!我被下药了,要不谁TM没事大街上发情呀!”安晟春咬牙,想用力挣脱。
“你丫别动了,走得了么你?”张弛着急的问。
安晟春费力的摇头,使劲忍耐着――他并不讨厌快感来临前的感受,只是这是在大街上,不知道那俩痞子会不会找着帮手再回来,他没有享受的心情。
“过来!”张弛在墙角坐下,用力把安晟春拉到怀里。
“干嘛?”安晟春被迫虚软的靠过去,感觉到张弛的手解开自己的腰带,凉凉的手指碰触自己滚烫的身体,“你……!”慌忙挣扎躲闪。
“别动,要不解决了你怎么走得了!”手的动作快起来,“记着,射的时候别叫太大声,把住这边的人吵醒麻烦了……”张弛在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损安晟春两句。
谁知话音才落,张弛看到原本低着头剧烈喘气的安晟春猛抬头,自己的脖子上传来刺痛。张弛咬牙忍着,心想着,他这是报复呢,刚才自己说的话的确是过分了。莫名的又感觉安心,至少证明小春现在还清醒,那些人下的药不重。
最后时刻很快到来,压抑过的呻吟声几不可闻,但张弛还是听到了,身体里过电般的一麻!安晟春松口前在自己的脖子上暧昧的一吮,又是刺痛传来――脖子一定是被咬破了。
安晟春只觉得奇怪,鼻端嗅到腥甜的味道,是什么?好奇的舔一下,哦,原来是血,可是还是很奇怪,血的附近竟没有疼痛的感觉,自己没有受伤?那……是谁?睁开眼,是张弛啊,放心了,又想闭起眼睛……

两人谁都不动,安晟春在缓缓的调整呼吸,张弛则是愣着出神。“喂,手拿开。”“嗯?”张弛下意识的反问,又在下一秒顿悟,不自然的把被弄湿的手离开安晟春的身体,“就说你一句你也真至于,都把我咬出血了。”张弛掩饰着尴尬。
“……我好多了,走吧。”安晟春也觉得有点别扭,谁知那俩人下的是什么药。他从张弛大腿上挪开,扶着墙站起来。张弛注意到他整理衣服的动作有些迟缓。“还难受?”
安晟春也不隐瞒:“废话,哪儿那么容易过劲儿!”
张弛点了下头,弯腰抱起安晟春,手使力制住安晟春的乱动:“你丫别挣了!这么还能走快点。”
走到街口拦住一辆夜班的出租,张弛说了地址,又说:“我朋友喝多了,不太舒服,麻烦您开稳当点。”然后很自然的把安晟春按在自己腿上躺下。安晟春正在跟体内涌起的奇怪感觉抗衡,于是顺从的在后座上蜷起身子,一路上张弛放在自己后背的手无意间的摩娑多少也缓解了身体的激痛。

事后使劲缠着安晟春才问出来,原来那俩男的骚扰他不止一回了。张弛忍不住骂:“操,早知道这样我那天肯定饶不了他们!”
“就知道你丫得这样才不愿意告诉你。”安晟春烦躁的点了烟叼在嘴里。
“不行,这太不安全了,你把店关了得了,省得天天被那帮家伙惦记着!”张弛很冲动的张口就说。
“关了店?那我靠什么养活自己?”安晟春语气淡淡的,“弛子,算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会有下回了,放心。”又叹了口气,“这里是社会,跟学校可大不一样。”
张弛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他了,可是他也知道事情不会像安晟春轻描淡写的这样“不会有下回了”。既然好朋友被混混盯上了,自己哪有装瞎不管的道理。


[ 此贴被fz..叶子在2007-03-11 13:19重新编辑 ]
顶端 Posted: 2007-03-11 12:48 | [楼 主]
fz..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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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慢下坠1-21(上)3-4


“湄湄,今天晚上不看电影了,带你去酒吧。”张弛在电话里告诉水湄。
“好啊。”水湄没什么意见。约会嘛,何必拘泥什么形式呢。
晚上八点的时候到了spring,水湄第一次见到了张弛口中念叨的“小春”,聊了几句。印象不错,果然和他形容的一样,是个聪明漂亮的男孩子。
不止如此,女人与生俱来的直觉让她明白了张弛为什么喜欢自己。她笑着伸出手:“小安你好,我是水湄。”
安晟春握了她的手:“久仰久仰,见过你的哥们儿都夸你好!”

怕水湄觉得自己对她不上心,张弛私下跟水湄说了安晟春被下药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个大概,一些情节自是能省则省了。
从此日子就成了这个样子,奇特的是水湄竟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约会自然是少不了的,偶尔约在别处,更常见的还是和张弛一起在spring一待就是一晚,水湄说点酒店里的事情,偶尔吐吐苦水,张弛也说学校里的事情,也说胡同里哥们儿的事情。
有一回正跟水湄聊着最近看的一个片子,突然就瞄到一个醉鬼一手搂在安晟春肩上,一手挥着酒瓶子。张弛腾的一下站起来:“湄湄你先自己待会儿,我过去看看。”
水湄点头,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酒一边看向张弛的方向。
只见张弛先是抓开了醉鬼搂安晟春的手,接着是把安晟春拨到安全地带,然后夺了醉鬼的瓶子交给楞在一边的waiter,假装认识醉鬼的样子说:“老李怎么又喝醉了呀,这可不行,嫂子还跟家等着呢!对不起打扰大家了,这是我同事,我这就送他回去。”有了他这一番话,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各自收回视线,张弛大摇大摆的提溜着醉鬼出门了。
水湄看着张弛一系列的动作,心里竟有种想法:总是这样呢,在外面约会天色一晚了他就说湄湄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去小春店里看看,约在这里他又总是一心两用,这边和自己说着话,眼光却是时时要确定安晟春在哪里。
每每,水湄就在张弛看着安晟春的时候十分有趣的看张弛,晃悠着手里的高脚杯心里想着:张弛你这个傻小子!

不消一刻张弛就回来了。“呵呵,不好意思久等了啊!”坐下喝口酒又接着说,“这边管片儿的是我哥们儿,给他送去免得他一人儿值班闷的慌。这SB,跑这儿来撒酒疯了,遇上我算他倒楣!”
水湄心里说:应该说这SB惹着小安了算他倒楣吧?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敬见义勇为好青年!”
张弛大义凛然的说:“为朋友两肋插刀,应该的!”
水湄笑着摇头,真是麻烦的笨蛋,张弛什么时候才能看清自己对小安是特别好呢?想起自己有一次问张弛是不是燕京特别好喝,他回答说:“不知道,这么多年就喝这一个牌子的,习惯了。”推论一下,他对小安的好也已经成了习惯,习惯到从不去想习惯背后的真相了吧?
“我也该回家了,明天早班。”水湄站起来。与其在这里进行打了折扣的约会,还不如回家看看英语,酒店管理手册什么的呢!既然一开始自己就是作为一个替身被选中的,也就无所谓什么失恋不失恋的了;而且,像张弛这样一个男人,还是作普通朋友比较好吧。这几点,水湄想的很明白。只是,若说分手……时机还不对。
“我送你!”每次都是这样的,张弛迅速的说送水湄回家,从不挽留。水湄又笑了,送我回家之后呢?怕是还要回到spring吧。看到小安有麻烦就过去帮忙,然后再送他回家免得那天晚上的事件重演。张弛你真是笨到家了!再这么拖着你的小春可就不一定再是你的小春了。
送走了水湄,张弛回到店里坐在角落继续当义务保安。安晟春走过来:“弛子你别老来回折腾了,让水湄笑话你。还有,你自己的学业还要不要了?我要是觉得不对劲就住店里不回家了,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张弛一听更是不答应:“等你觉得不对劲?那就晚了!跟那天似的,多危险!你甭惦记我了,我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有谱。”
安晟春没辙了,这人一认死理儿就跟牛似的,随他便吧。

张弛向来不会小瞧自己,可是当同班的翟羽佳向他告白的时候,张弛意识到他似乎一直低估了自己的魅力了。
“对不起,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张弛家教严格为人正派,做不来脚踩两条船的事情。
“我知道了。那,以后还是同学吧?”翟羽佳大方的笑一下。
“当然!”张弛答应着,心里暗自告诫自己以后要注意对待女生的态度,估计就是自己之前和大家谈笑太随意被人误会了。
事实上翟羽佳是个条件很不错的女生,不乏追求者。而张弛却恰是她喜欢的类型――幽默,大方,成熟……偶尔有一点呆傻。确定自己的心意翟雨佳毫不犹豫的选择告白了,告白时却知道已经被别的女人抢先了,还能怎样?知难而退吗?那不是她的风格。

“斯冉,你和张弛很熟是不是?”上水彩课的时候翟羽佳特意坐在斯冉身边,悄声问他。
“嗯,差不多吧。怎么了?”斯冉很奇怪的扭头看她。
“他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翟羽佳继续问,离她跟张弛告白已经过了两天了,张弛是个君子,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那件事,只是对全班女生的态度都稍有些疏远了。
“好像是个重点高中的吧……高二还是高三了?”斯冉很努力的边想边说,张弛不是喜欢找人掏心窝子使劲讲自己恋爱状况的人,从张帅口中得到的消息自己又一向听的不仔细,这时到真的是被翟羽佳问住了。
看斯冉挠头皱眉的动作翟羽佳忍不住想乐:斯冉平时看着就糊里糊涂的样子,女生们背地里都说他就好像是路边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样,让人很想逗弄一番,把他头发揉乱什么的。自己竟然想跟这样的一个人打听什么消息,真是失算了,翟羽佳后悔不已。不过,已经够了,高中生?不就是个高中生吗!

因为从斯冉口中得到了错误的情报,当看到被张弛带到教室的水湄时翟羽佳楞了半晌。化了淡妆的水湄成熟美丽,怎么看也不像是高中女生啊!
水湄很有人缘,班里的同学们都跟她聊的开心,翟羽佳也终于知道原来水湄已经工作了,还是酒店前台――这真和所谓高中女生的说法相去甚远!
原来是抱定了决心一定要把张弛抢到手的,可是现在,她不太有把握了。暗自琢磨了半天终于还是好强的天性占了上风,正巧水湄很好奇的走到旁边来看自己做的模型,翟羽佳抬头,看着水湄的眼睛:“我也喜欢张弛,我要跟你公平竞争。”
水湄先是一怔:霍,真猛的一个女孩!随即微笑了:“同意。”反正感情的事谁说了也不算,不妨给她个希望,还显得自己大度些。
很奇特的对话,两个女人之间的“谈判”。由于当时教室里吵闹声很大,张弛又站在远处,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夜色蒙昧,明明有风在吹,可是自己还是满身的燥热,耳畔传来断断续续的喘息,自己的手每碰到一处就觉得这犹如哭泣的喘息声又更紧促了一分,还有什么若有似无的轻拂耳畔,痒痒的。微微侧转了头,看到一截粉红的舌慢慢的反复湿润着两片红唇,如斯香艳,极尽挑逗。
张弛觉得这一切都似曾相识,怀抱里的人似乎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整个身体靠紧自己,那重量让人觉得很舒服。自己的欲望转瞬间已经刻骨蚀心,无法忽视了。于是俯下头急不可待的去寻那嘴唇,忽然云开见月明,张弛终于看清楚了,怀中人竟然是――安晟春!
梦至此惊醒,他猛地张开眼:“糟糕!”
还好是在自己家里,张弛掀了被子冲进浴室拧开凉水,刚要往身上浇的时候,梦里的画面竟又开始在脑海中重现,安晟春的舌尖,安晟春的嘴唇……沉重的叹了气,张弛动作缓慢的关上水龙头,沿着浴缸边缘下滑,坐在地上,手已经熟练的动作起来,忽重忽轻顺从着欲望。即使已经醒来了,还是不愿放开梦中的那个幻影,他低低的叫着:“小春……”。
身体的热度渐渐退去,张弛还是呆愣着坐在原处。从来没有作过如此清晰的梦,再仔细回想,好像自己还是第一次梦见安晟春,竟然这第一次就是一个春梦!梦的来源到好解释,就是安晟春被下药那一晚的事情,只是自己过人的想象力又把当时的画面给发展了……真的是这样吗?还是梦里的自己想要实现当日潜意识里的愿望呢?想要拥抱,想要亲吻,甚至还想要……!
“天!”张弛用脏污了的手紧抱住自己的头,胡乱的抓着头发,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想法都从脑海里抓出去,他反复的问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究竟怎么了?!
“不是的不是的,冷静下来……”张弛努力催眠着自己,“没事没事,只是梦而已,只是恰好是小春而已……”这样说了几遍他逐渐平静下来。
是的,自己跟哥哥张帅不一样,自己有女朋友,是啊,还有水湄呢,刚才一着急竟险些把她给忘了。小春是哥们儿,是发小,不是也经常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的么?是啊是啊,张弛一提醒自己还就真的想起好多事情来。
记得初二的时候俩人一起去补习班的路上,正好看见前面有俩男的勾肩搭背的走在一起,张弛从小就喜欢拿安晟春的长相寻开心,于是坏心眼一动:“小春,咱俩试试?”
“行。”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主动的把手放在张弛腰上。
张弛大乐:“你可听好了啊,谁先躲开谁是孙子!”
“知道了,孙子!”安晟春昂首挺胸的走。
谁知只搂着安晟春走了五六步,两人同时往各自的一边跳开一大步:“靠!”居然是异口同声!
还有一次,也是初二,那时自己还没开始蹿个儿,跟安晟春差不多高。急着去打篮球,在走廊拐角和从另一边走来的安晟春撞个满怀,两人在瞬间极有默契的往旁边转头,脸贴在了一起!也不知道当时小春心里什么想法,反正自己是想:阿弥陀佛,还好没亲上!然后赶快说声:“我打篮球去!”就一溜烟的跑开了。
对了,还有一回……就在往事一段段的前来造访的时候,张弛猛地停止了回忆,还是不一样的,以前的种种都没有那一晚那么的……煽情!那一晚的安晟春和以往不一样――大不一样!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呼吸,都是魅惑!那样的一个安晟春!
张弛站在花洒下,狠狠的拧开水龙头,彻骨的凉水包围了他。张弛痛苦的冲刷自己,不住的念着:“救救我吧……水湄,水湄,水湄……”念着念着就有点恍惚,回神时发现不知何时念在口中的名字竟变成了“小春……”张弛连连受到惊吓,此时连摸电门的心都有了!

总不该坐以待毙,张弛冷静一下想一定是学习压力太大,安晟春被下药的事情又带给自己过度的刺激,坏事一赶到一块儿自己难免反应失常。
于是决定就像对翟羽佳那样冷处理一下说不定就会没事了――这样对比好像有点不妥,可是目前他只能想到这个法子。这样决定之后张弛果然好久都没有再去spring,不去不代表不想,总是惦记着,怕安晟春又碰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吃了哑巴亏,怕安晟春店里的事情不顺利……不去spring,心里就没着没落的,好像是对自己的惩罚。
好在已经到了期末,忙着复习就不去想了;也好在已经到了期末,大三暑假的实习马上就要开始了,不愁没借口跟安晟春解释自己的疏远。对于实习,张弛满心期盼着,出门散散心,回来以后就会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吧?
他不知道,其实安晟春那边因为终于可以不用每天都看见张弛每时每刻都如临大敌的脸正乐得轻松,他想着:张弛这家伙总算闹腾够了。――一些酒吧的熟客都开始拿张弛开自己玩笑了,总弄的安晟春头大不已。


Spring隔壁的酒吧叫在野,老板是二十八岁的韩东,典型的北方人的块头和北方人的个性,常过来找安晟春聊天,借个CD听听什么的――现在在野里用的背景音乐就都是从安晟春手里刨过去的。韩东跟张弛也熟,有几次到spring串门的时候听见有常来喝酒的女人问安晟春:“好久没见着弛子了,老板想不想他?”
韩东觉得有趣也跟着起哄:“这还用问吗?没见咱们安老板最近茶饭不思的,人比‘黄瓜’瘦了?”
安晟春忍不住翻白眼,大夏天的没有食欲很正常,怎么被这些人说成这样?真TM想象力丰富!

韩东老跟安晟春嘟囔:“老了老了,跟你们有代沟了,不明白现在的孩子喜欢听什么!还是你的那些CD受欢迎啊。”
安晟春心里说:其实还不是舍不得买流行音乐的CD,天知道他那些银子都砸到什么地方去了!“你丫得了,您瞧您那一耳朵除了耳朵眼儿还仨窟窿的,说什么代沟谁信呀!”韩东迷PUNK,在十几年前就把俩耳朵扎成筛子了。后来开了酒吧,他发现自己的扮相实在是多有不便,往往是客人进店,他冲人家一乐人家就走了;这还不算,派出所民警竟然怀疑他是帮人洗钱的,恨不得在他店里设个蹲守点。
于是韩东把耳钉耳环的都给卸了,后来一琢磨自己扎耳洞那会儿不白受罪了吗?于是俩耳朵各留了仨。事实证明留对了,风水轮流转,现在自己的样子倒成了在野的招牌一般。
“唉,小晟,你就不能直接夸我前卫么?非把话说那么难听。”
听这一声“小晟”,安晟春忍不住苦笑了。他为人仗义,又因为酒吧街刚建立的时候就在也算是个元老了,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熟,只知道好多事都是一个叫安晟春的摆平的,都特服他,说起他的时候都称“大晟”。等后来终于把安晟春的长相和那三个字对上号了就改叫“小晟”,听着也就是水帘洞里一小猴子。安晟春无奈的逢人就报上自己的全称,反复跟大家强调“叫我安子或者晟春什么都行。”几年来大家都改口了,就韩东还固执着说这名儿好听,改不了了。
怎么净遇上喜欢瞎给别人取外号的人?安晟春感叹自己命运多舛。
“诶你还甭说,你这spring一装修完了还真像那么回事!请什么人做的?给哥哥推荐一下,那天约出来让他给我那在野也设计设计!”韩东坐在高脚凳上抽着烟,环顾周围的装饰啧啧称赞。
“就是弛子他哥,叫张帅。现在正跟弛子一起在外地实习呢,等过半个月他回来了我跟他说。”安晟春新请的调酒师Peter很有两下子,调起酒来跟演杂技似的,一会儿工夫就把几个瓶子里盛的那点酒兑到一起,花花绿绿的颜色拿打火机一点,递给安晟春。安晟春不喜欢喝味道重的酒,借花献佛给了韩东。
韩东接过那燃着火苗的小杯子一口喝干,连说“好酒!够味!”Peter一脸被什么噎到的表情,很不爽的瞪着韩东:“你这种人也能开酒吧?”转身走到一边泄愤一般的凿冰块。
“那红毛小子看我不顺眼?”韩东莫名其妙。
安晟春也开始怀疑在野是靠什么生存下来的了。

话分两头,张家兄弟俩一致期盼的实习终于开始了。
一到农村就先分配住处,张弛经过百般争取跟斯冉、陈骆宾住到了同一户人家――他的打算是:实习很无聊,跟斯冉在一起就可以每天见着张帅,看看他和斯冉的真人秀应该会很有趣。
果然如愿,从第一天开始张帅就天天来找斯冉,捎带手的也尽点做哥哥的义务关照自己几句。斯冉长这么大头回离开父母出远门,上蹿下跳的见着什么都觉得新鲜。张帅也心情很好的跟斯冉说说笑笑。
真是奇怪了,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笑了?还有……他怎么净挑山路走?张帅是带路的走在最前面,斯冉走在中间,张帅爬上个山坡就回头伸手拉斯冉。然后张弛好不容易自力更生爬了上去,前面的俩人已经走出很远了。这也忒明显了吧?!真TM的……!张弛推正眼镜一鼓作气追上去。
中午的时候懒的回房东家,就到小商店里买了些吃喝坐在树荫底下边吃边聊。说话的一般是斯冉,张帅有问必答。张弛就高高兴兴的在一边看戏,一边为斯冉的迟钝暗自感慨,一边想起米海涛说过的话:“天使是罪恶之源,招人待见又该死的不解风情,这种人谁遇上谁倒霉你最好趁早放弃……我靠你看那边那妞真TM正点!”
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二世说的最不二的话了,真叫一经典,可谁想到二世在之后的将近十年里被一个天使一般的姑娘折磨的半死不活欲罢不能。可见真理总是知易行难的――眼前的一幕幕更是充分证实了这个真理。
想想大哥也真是不容易,都认识斯冉三年了,直到现在还摸不得碰不得的,现在居然还决定本校读研了,看来是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真是服了他了!张弛苦笑着摇头,大哥又盯着斯冉猛瞧了!也对,再能忍的男人也是有个极限的,自己这个电灯泡是不是也该靠后站了?――不全是为了什么兄弟情谊,毕竟张帅的眼睛里已经只有斯冉,这些天完全做到六亲不认了――张弛想的是自己还有头疼事儿没想明白呢,得找个消停地方一个人好好琢磨琢磨……
于是张弛开始单独行动了,思考几天得出结论:所谓的冷处理好像没起什么太大的作用,证据就是来到这个村子这么多天了,只要一闲下来,脑子里立马就满满的全是那个人。唉……A片看得不够,又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只不过帮人家打一次手枪竟然就开始不自觉的把发小当成性幻想对象了!真是悲哀!

凌晨的时候收到安晟春发来的短信“你哥现在我这喝酒”张弛第一感觉就是自己在做梦呢,第二感觉就是这事儿肯定跟斯冉有关,昨天那小子一回来就不对劲!扭头看向旁边斯冉的铺位,竟然是空的,只留着字条说是去看日出,嘿,居然也逃了!这俩家伙真TM是绝配!
来实习这么久了,水湄每天都有短信――用手机打长途电话太不现实了――有时嘘寒问暖,有时讲讲笑话。张弛自然是高兴,可是那种高兴跟眼下的狂喜完全没得比。他反复的看着安晟春的短信:“你哥现在我这喝酒”真是短,一共就八个字,跟打电报似的,标点都舍不得用一个,这种直截了当的丝毫看不出情绪的风格却是安晟春所独有的。
张弛仰躺在床上回复消息“我也不知出什么事了,估计和斯冉有关。你帮我看着他点,应该不会寻死吧:)”想按发送又觉得写得太少了,于是继续打字“我在这儿过的还不错,就是没有燕京啤酒。”想了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发送。
才五点多,张弛默默计算时间:spring一般是凌晨两点打烊,这么说小春才睡了三个小时……哥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这么早的去折腾别人?小春的睡眠质量不好,一被吵醒就再困也睡不着了,记得自己原来因为半夜看完球赛太兴奋了去找小春庆祝,结果被连打带骂的大刑伺候了一番……
转念一想也不能怪张帅,他赶这么个时间回去,能投奔的也只有小春了,顺便借个酒浇浇愁……
唉,连夜出逃啊?十有八九是觉得反正是快毕业了孤注一掷试试看,结果告白失败了……张弛感慨不断,哥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呀?没文化!对了,哥高考的时候语文只考了89分……自己考了91分――唯一一科比他学的好!果然是知识就是力量落后就要挨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天不足后天难补……自己这是想到哪儿了?
拿起手机看了又看,等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有收到安晟春的回复,张弛认命的翻个身迅速入睡。又做梦了,梦里有小春――还好这回不是春梦,否则在这儿一堆人睡通铺真得丢大发人了。

实习的最后几天斯冉一直没什么情绪的样子,张弛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张帅的确是告白了――斯冉的表现再清楚不过的印证了自己的推测,只是这告白的结果……也不一定算是失败吧?毕竟,缺根筋的斯冉也开始心事重重了。
离开那个村子踏上回程,美术老师悄悄问张弛:“你哥是怎么了?那天突然说走就走,回去了又跟学校说放弃保研名额……”
啊?这么夸张?保研名额都放弃了?张弛一惊,不是吧,哥他打算放弃斯冉了么?怕老师多想,张弛赶紧说:“没事没事,我看他八成是经过这次实习又悟出什么道儿来了,您可千万别多心!”
“也是,你哥挺有想法的。”美术老师的理论就是画画是聪明人才能干的事,对画画好的张帅一直高看几眼,如今自然很容易就接受了张弛的说法。
实习归来,张弛跟家歇了一天就迫不及待的去spring,他对张帅逃回来投奔小春那天发生的事儿太好奇了。
“也没什么,他就是来敲门,然后就说自己没地方去。跟这儿喝了半宿的酒。”安晟春轻描淡写的。
张弛脑海里迅速拼凑出一个失意男人在酒吧买醉的画面,不禁叹气:“我哥他现在准备考到外地读研了,这回打击不小啊!爱上不该爱的人真TM可怜……”说出这句话时自己心里竟然有些感同身受的情绪,张弛纳闷又郁闷。
.......

怎么有字数限制了?
不得以删了本段后面的内容
这章不完整……
一叶知秋
        风中落叶。。。。。
顶端 Posted: 2007-03-11 13:15 | 1 楼
fz..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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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慢下坠1-21(上) 5--6


本来想直接去spring找张弛,谁知途径一个商场,墙上窗户上都挂满了节日打折的消息,水湄禁不住诱惑决定进去转一圈。谁都知道“买的没有卖的精”,但是所谓的打折优惠永远对女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水湄高高兴兴买了许多秋天时候看上的毛衣还有一些小东西,拎着大包小包逛到脚软,一看表竟然已经快到凌晨两点了!天,水湄咋舌,节日让这个城市忘记了夜晚,让所有的人都不知疲倦了。
“张弛,你那边怎么样了?”把购物袋都堆在地上,给张弛打电话。
“忙着呢,热闹着呢!湄湄你快点过来吧,过来再聊,我得调酒去啦!”电话里面闹哄哄的,张弛用喊的音量水湄才勉强听清楚。
“嗯,我这就打车过去。”水湄暗自思忖,张弛调酒?小安也真敢用他,他调出来的酒能喝吗?

推开spring的大门,巨大的声浪扑面而来,水湄的心跳瞬间加快。里面的音乐不是平时的放的那些CD,而是很花哨的吉他的SOLO,还有男声在有节奏的嘶吼,到处都是挥舞着双臂蹦蹦跳跳的一条条黑影。
水湄艰难的拎了购物袋挤到吧台边,张弛揪过一个waiter说了两句,然后就帮水湄拎起袋子带她绕到后台上阁楼。
“好热闹,怎么没看到小安?”水湄上楼的时候大声问张弛。
“今天缺人,他客串waiter!”
“需不需要waitress?”
“行啊!”上了阁楼,张弛把袋子都摆到地板上,然后带水湄走出阁楼,“也快该打烊了,你就跟着忙一会儿就行了。”
“哪儿请来的乐队?还真像那么回事呢。”水湄想起刚才舞台上那些长头发或没头发的男孩,好奇的问。
“我也不知道,是在野的东哥找来的,听说在地下乐队里也算数得着的。今天来的人大多数是生脸儿,全看这乐队的面子!”顺着楼梯往下走,越接近楼下叫喊声音越清晰,张弛从衣服兜里摸出两团棉花给水湄,“用这个堵着点耳朵,要不真TM受不了!”

水湄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来去,给几张桌子结账,再把空的酒杯酒瓶带回吧台。转了几圈后乐队演出结束,相当数量的酒客就离开了。用了半个小时清场,安晟春这才看见水湄,打个招呼:“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快三点的时候,先逛街然后才过来的。”水湄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John,Ken,就这样了,你们先回吧,下午还照常。”安晟春关照过waiter又冲张弛说,“弛子,你也甭忙活了,过来歇着吧。剩下的下午开店之前再说。”
张弛答应一声走过来,也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累死了累死了,小春今儿我这救场的还算合格吧?其实调酒的也就那么回事儿,谁管你调得怎么样,能侃就行!一通瞎掰丫就晕了。”
安晟春开口:“你也就六十分的水平了。平时都是Peter调酒,人家就从来都话不多,专门有客人是为了看他调酒才来的。”
水湄也想起来:“就是说啊,Peter怎么了?偏偏今天请假,连张弛这种样子货都摆上台面了。”
张弛被打击的不轻,一个劲儿的抗议:“诶,小春,湄湄,咱可不能这样毁人啊,我容易嘛我。一晚上晃悠瓶子晃的胳膊都酸了,过来过来,给我捏捏。”
抗议无效,水湄跟安晟春谁都不理他,安晟春接着回答水湄的问题:“Peter突然说来不了,赶上大过节的临时也请不来人,所以只好拽张弛来凑数了。不好意思啊,水湄,耽误你们俩过节了!”安晟春很诚心的道歉。
“没有没有,小安你真逗,说什么耽误不耽误的。啊对了,我给你们俩准备了圣诞礼物,等我一下!”说完起身边往阁楼上边跑边说,“我精挑细选的哟!”

水湄一离开就没了话题,突然之间变得很安静。今天比往常打烊时间晚了两个小时,安晟春觉得很疲倦,眯着眼睛揉揉额角。
张弛拿着桌子上的烛台把玩一会儿,放下后抬眼看安晟春。正好看见那张端正的面孔上朦胧暧昧的倦怠,张弛的心脏一阵乱跳,干咳了一下:“小春,累不累?要不你先睡,反正也快到五点了,我一会儿等有头班车了把湄湄送回去顺便就帮你把门关了。”
“没事,东哥说把那些乐队的送走还要过来待会儿。他挺喜欢张帅给做的装修,哪天跟你哥提提也帮他看看吧。”安晟春想起答应韩东的事情来。
“我哥……,咳,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啊。”张弛苦笑。
不用再多解释了,安晟春想起那天张帅一句话都不说一瓶接一瓶的灌酒。当时自己也什么都没说,看了他半晌就回去睡了,为情所苦的男人,说什么都没用的。
张弛想了一下说:“这么着吧,看得起兄弟的话我帮东哥弄弄。”
安晟春点点头。

水湄咚咚咚的跑下来,手里拿着两个纸袋子,远远的扔给张弛一个:“你的!”把另一个递给安晟春:“拆开看看吧!”
张弛一边拆礼物一边不好意思:“你看看,我都把过节送礼物这事儿给忘了。对不起啊湄湄,改天补给你。”
安晟春也觉得张弛丢人,再一想自己也是跟着沾光无功受禄了,于是跟水湄说:“我这笔帐你先记着,哪天带你朋友来坐坐,我请。”
水湄微笑:“行,你们俩的空白支票我都收下了!”
张弛拿到的礼物是个紫灰色的毛绒小动物,打小就没收到过这种好像女孩玩的玩具,他很新鲜的摆弄着:“谢谢谢谢,嘿,你看这小兔子,做的还真像真的!”
水湄踢他一脚:“再好好看看!你没看过‘小熊维尼’吗?这是里面的易儿!是驴!”
张弛又是傻笑:“哦,不是兔子啊,我就说嘛,我又不是属兔的。”
安晟春的礼物是个跟易儿差不多大的毛绒狐狸,橙红色的蓬松的毛,大尾巴,他拿在手里反复看,心想:如果说水湄送张弛驴是为了骂他笨,那送自己的这个狐狸又有什么说法呢?想不明白,还是先说了谢谢。
水湄呵呵的笑着:“送张弛易儿,是希望他能变得聪明一点点。”
张弛闻言绝倒。水湄继续说下去,“至于送小安的狐狸嘛,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觉得小狐狸的感觉和小安很像!”真的很像,具体是那里像又说不清楚,也许是那种随时想把自己保护起来的样子,也许是那种隐藏在重重心机下的天真?无从得知。水湄买东西向来凭直觉――所以白白花掉的冤枉钱也不在少数。
安晟春只是苦笑:“水湄你骂我呢吧,我像奸商么?”
“真没想象力。”水湄无奈的翻白眼。

又闲聊一会儿韩东过来了:“哟,都在哪!你是水湄吧?老听着弛子说起你!”
水湄微笑点头:“东哥的耳朵真帅气啊!”
一听这话韩东不好意思了,张弛当面总说自己装嫩,戴耳钉女气什么的,由此推知在水湄面前张弛一定更是没少拿自己开涮,于是愤愤的盯着张弛:“行啊你,臭小子,你就挤兑哥哥我吧!”
张弛嘿嘿的假笑。
安晟春跟韩东建议:“弛子他哥去外地念书了,在野的设计让弛子跟你弄吧。”
“你呀?行吗你?”韩东当着水湄的面也愿意挫挫张弛的威风,多少报点仇,于是怀疑的问。
“嘿,东哥您还信不过我啊?我张弛想干的事还没有干不好的呢!”张弛又说,“这么着吧,哪天去您那儿看看,做几个小样,不满意您就说,我绝对不收改图费!返工多少次都行!”
“行,这么着我就放心了!你什么时候没课就过来吧,我是天天都有空。”
就这样初步定下了帮在野做设计的事情,韩东高兴的回在野。
张弛跟水湄一起离开spring。
安晟春自己爬上阁楼定了闹钟上床睡觉,小狐狸被顺手摆在枕头边,也仿佛靠着枕头熟睡的样子。

水湄和张弛走在清晨安静的街道上,张弛双手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水湄看一眼张弛手里的东西:“诶呀,张弛,拿这么多东西累了吧?”
张弛摇摇头:“不累,一点都不重。”
“我帮你拿一些吧?”
“不用不用,真的不重。”张弛接着摇头。
水湄坚持要分担,张弛拗不过,只得让她在自己拎着的所有的购物袋中翻来找去,掂掂这个捏捏那个。
“好了,就这个吧,张弛你把这个松开给我。”水湄终于决定好了,张弛一看,竟然是个最小最轻的――里面好像就装了一件“海盗船”的饰品!瞬间想起斯冉经常提到的那个极会奴役人的堂姐斯薇,张弛夸张的做出一副苦瓜表情:“湄湄,你这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水湄大笑:“甭跟我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嘛!”

“小安好像总是有心事的样子,张弛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走了几步,水湄问道。
突然听到水湄提到安晟春,张弛一惊,有些心虚的摇头:“他这人就这样。”
“这样啊。”水湄略微想了一下又说,“对了,好像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家里人呢。”
“他们家!哼,提起来就来气!”张弛瞬间义愤填膺,“小春十岁的时候他爸妈闹离婚,每天没别的本事,就是在家砸东西玩儿。我们家老太太就让我把小春带到我们家待着。后来那俩混蛋玩意儿都说怕花钱,谁都不想要他。我们家老太太急了,说‘你们俩就比着没人性吧,这孩子以后归我!小帅、弛子,以后安子就是你们俩亲弟弟了!’”
水湄没料到是这样的状况,她微微一笑:“你妈就跟小说里的侠女似的,真厉害。”
张弛也不谦虚,既然拉开话匣子了就接着说下去:“还有更厉害的呢!老太太说完这话立马就带着小春去办领养手续,都是一胡同住着,人家都知道小春不是孤儿,这领养手续怎么办的下来啊,我们老太太就是吓唬他们呢!后来他那个爸还算有良心,同意带小春,可也就是那么回事,操!”
水湄点点头:“难怪小春都不回家。”
“他不回家是因为嫌远,他现在是一个人住,还在我们院里。他爸妈丢人丢够了就都在外面买房子各自结婚过日子,小春十八岁之后就搬回原来的老房子自己过了,”张弛笑,“我们家老太太可高兴坏了,说这下自己仨儿子又都回来了。打从他开了酒吧之后他们家压根儿就没人再管他,所以啊,小春现在是我们家人!”
水湄又是点头:“小安也真不容易啊。”
张弛跟着点头,突然大叫:“好啊你湄湄,怎么净跟我聊小春啊!不会是你移情别恋了吧?”
水湄回敬:“是啊是啊,你嫉妒了么?”
嫉妒?张弛瞬间愣住了,心中完全搜索不出这样的情绪,只有回忆所牵动的悲喜。想着那些日子里小春就住在自己家,和自己挤在一张床上睡觉。那时的小春就开始变得沉默了,不怎么说话不怎么笑,而且对于父母他也完全不予置评,全然不在乎的样子,可是自己还是能感受得到那个少年心中深深的悲哀和寂寞。
“笨蛋张弛,一提小安就跟按了你的B门似的,还好意思说我?”水湄抡起手里的购物袋打张弛一下,然后笑着往前跑远,“张弛是笨蛋!像驴一样!”
张弛追上去:“还不都是你引的话茬儿,看我怎么教训你!”
一直就知道是不可能的,水湄想着,可是方才自己的话语还是有些试探意味――对于这么好的一个大男孩,怎么舍得不动心呢?――自己……竟还是有些期待的,可是从今天开始,不会再有期待了。毕竟,小安在张弛的心中太重要了,想起来曾经的一首流行歌曲中的句子:“……他比你先到……”
两人笑闹着追逐,清晨的一点薄雾散去,天终于亮了。


张弛蹑手蹑脚的进了家门,老太太睡的轻,还是被吵醒了:“弛子?”
“诶,是我。还早呢,您接着睡。”张弛小声答应。
“小春回来了吗?”
“没有,他住店里,今天还要做生意,来回跑忒耽误时间。”
“这孩子……”老太太轻叹一声,“睡吧睡吧。”
就因为聊了这几句,张弛一下精神了,回自己房间关上门,洗把脸,坐在书桌前双手撑着脸看窗子外面的景色。北方的冬天,总是这样白皑皑的一层层的雪,看着很舒服。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看到美景就忍不住抒情,想到这样一句诗,就很自然的联想到小春。
叹气,因为些不搭界的事物想到小春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张弛也不再如临大敌般的抗拒,他把眼镜摘了放到一边,趴在桌子上用手指一下一下的划拉着“春”字。小春一定已经睡熟了,方才他的表情那么疲倦,一个人开店毕竟是不容易……
仔细想想,好像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是这样了,遇到事情就会不自觉得想:如果是小春他会怎么说,怎么做?遇到人也会不自觉的和小春比对:小春也是这样,这一点没有小春好,这人的眼睛比小春的还大呢……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张弛想给自己宽宽心:因为是从小的玩伴,又一直在一起几乎天天都能见到,会经常想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能因为自己的哥哥喜欢男人就神经过敏,想想小春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像又不是那么硬气,比如……想起清晨的时候跟水湄的笑闹追逐,水湄问:“你嫉妒了么?”
自己也这样扪心自问着,答案却是……不确定!天啊,张弛皱眉,坐起身子靠在椅子背上:“难道我……?”那水湄呢?水湄么……交往这么长时间了,自己想起水湄总是无关风月,准确说来,或许自己和水湄应该算是知己吧?很有共同语言,但是就是到不了那种亲密感觉。
对于小春……张弛无意识的咬着指甲,默默的思考,总是想见到他,自从那个夜晚之后还总是想起他在自己怀里喘息的样子,想起很小的时候两人依偎在一张床上睡觉……
“小春,你爸妈打架你怕不怕?”
“怕什么?!烦死他们了。”
“骗人,我都看到你哭了!”
“……”
“呵呵,脸都红了!我跟你说,你别怕,哥哥我保护你!他们不敢打你!”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那个很容易脸红的男孩子,那个躲起来哭的男孩子,什么时候变成今天这种调调的安晟春?独当一面的酒吧老板?若不是那一晚他那样在自己的怀里喘息着,红了眼眶,自己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不为他人知道的小春,一直栖息在那个坚强冷淡的外表下。
今天水湄送他小狐狸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自己回家这一路都在琢磨着,思路竟指向原来看过的小说《小王子》,那里面有一个等爱的小狐狸,小春……是那个样子的么?

看了眼表,已经七点多了!不知不觉想了小春快两个小时――自己这样,到底算不算是同性恋啊?要不找谁问问?还能有谁!手快的拨了张帅的电话,听到那边“喂”了一声张弛又开始犹豫――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这会儿脑子也不清醒不知道该说什么,迟疑一下问:“哥,你过的怎么样?”
“干嘛啊?你小子大清早的打什么电话?!”张帅从睡梦中被吵醒语气不善。
“关心你一下啊。”突然起了捉弄张帅的念头,于是说,“行了,关心完毕,我没事了。”说完也不挂电话。
“你……那个……”张帅明显的想问什么,却只说了半句话。
张弛忍着乐闷了半天才说话:“嘛呀,哥?倾听我呼吸的声音哪?咱哥俩的玩哪门子浪漫呀!”
“混蛋小子!你TM没事别找我!”被戏弄的张帅很生气。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他也好!现在还是一个人,哥你放心吧!”迅速的说完挂了电话,张弛知道,又有一个人也该睡不着觉了。

圣诞节过后进入期末,建筑系跟其他专业不同,除了考试还有设计作业要画。所以直到许多专业都考完准备回家了,建筑系馆还是每天灯火通明。
教室里很热闹,张弛看见“班对”陈骆宾和江茹两人千辛万苦的把绘图桌并到一起,一边画图一边卿卿我我的甜蜜着。说实话班里人都对这一对很是羡慕,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专业一致,画图的时候可以互取所长,集团作业一下,事半功倍。
比如陈骆宾擅长3D制图,于是捎带手的把江茹的图也做出来,江茹的钢笔淡彩不错,于是陈骆宾的效果图最后都留给江茹润色。
张弛看了会儿那一对画图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完成不到一半的墨线图,使劲下决心:加油画,使劲画!

画着画着就不自觉的走神:要是水湄会画画就好了――唉,白日做梦,张弛你没陈骆宾那运气呀!
又画了两笔,脑筋一转又有想法:等等,小春会呀!原来一起在少年宫学过画画的,小春画的还很不错呢!――唉,算了算了,小春还得开店呢,还是别让他来了……
接着画图,外立面的贴面做了一小块马赛克处理,细部详图1:50,细碎的小格子画的人眼睛也花手也酸,停下来喘口气。
小春……张弛认命的想下去,没办法,既然已经想到了捷径就不忍心放弃,张弛的脑子里开始天人交战。仿佛有两个自己各执一词,争论的面红耳赤。
张弛A说:让小春来帮忙吧,圣诞节那天我可是帮了他的,算起来他该我一次,这个面子总得给吧?
张弛B说:每次画图都是自己画,这次怎么就画不下去了呢?张弛你敢说你不是假公济私?!你敢说你对小春没想法?
张弛A说:我……这么战战兢兢的才是心绪呢!找哥们儿帮忙很正常啊!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的?
……
张弛A和B同时说:哪天把小春约来帮忙吧,让他画效果图一定错不了!

周末张弛因为赶图没办法回家,水湄拾掇了一下自己到绘图教室去找他。时间没算好,赶到的时候正好张弛下楼去吃饭了,水湄干脆就坐在他的座位上等着,随便看看他画的图。
过了几分钟,教室里的学生们也都开始往外走去吃饭,很快整个屋子空下来,一直感觉得到的一道视线越来越锐利了,水湄抬头,直接对上翟羽佳的眼睛:“干嘛啊你?想用眼神杀死我么?”
翟羽佳沉吟片刻终于说出来:“水湄,我怎么觉得好像我的情敌并不是你啊……”
水湄笑起来,这小丫头竟然也琢磨出什么来了:“怎么不是我?现在我可是张弛唯一的正版女朋友啊!”然后又假装一副吃醋的神情,“诶呀,难道张弛背着我捻花惹草?羽佳你可得告诉我,我饶不了他!”
“就是你这样子让人觉得不可信呀!我问过一些朋友,她们说像我那样直接找你去谈判太幼稚了,你一定会看紧张弛,对他耳提面命让他躲我远远的,可是你呢?你……”翟羽佳哭笑不得,“我都不知道你是根本就不在乎张弛呢,还是对他太放心了……我觉得你跟张弛到像是哥们儿似的。”
“我觉得咱们俩倒像是极投缘呢!”水湄开心的笑,是啊,她和张弛就是哥们儿――虽然张弛似乎不这么认为。翟羽佳果然敏锐!她继续说着,“记得我说过的话么?诱惑男人的不是女人,是蛇――甚至可以说,对于所有人而言诱惑都来自于蛇……至于蛇的性别么,就不得而知了。”
“你……什么意思?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翟羽佳戒备的看着水湄,“该不会……你……你是……”翟羽佳嗫嚅着再也不好意思说下去,什么诱惑啊蛇的,水湄真奇怪!
“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说我是同性恋是不是?”水湄心里又是一阵赞叹,就说女人的第六感了得嘛,这个答案不中亦不远了,确是有一个喜欢上同性的人,只可惜翟羽佳猜错了方向,“我可是真的喜欢张弛呢!还有啊,悄悄告诉你,在他之前我谈过三个男朋友哦!”

“咦?湄湄,真的是你来啦!”张弛吃过午饭给安晟春打了电话,然后买了矿泉水回教室,见着水湄在自己的位子上就一阵高兴,“你们俩聊什么呢?”
“别告诉他,这是咱俩的秘密!”水湄故意大声对翟羽佳说。
翟羽佳边笑边点头:“张弛,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女生间的悄悄话了?”
“别逗了,我才不关心呢!你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呗!”张弛又转向水湄,“吃饭了没?”
“吃过了来的,你接着画图吧,我在这儿看着,就跟画儿一样安静。”水湄眯着眼睛笑。
“其实你是想夸自己跟画出来的一样漂亮吧?”张弛拨了拨水湄的头发,“老跟你说不上班的时候别化妆了,就是不听。”
“诶呀,怕你嫌我不漂亮啊!你不就有借口花心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是吧,羽佳?”水湄冲翟羽佳挤眼睛。
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翟羽佳一惊,赶紧收回视线,模糊的笑一下:“我可什么都没说,水湄你别害我!”转身走出教室,真的是奇了,方才看水湄和张弛的样子又象是情侣一般了,怎么回事?

水湄在绘图教室待到晚上八点,果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像画儿一样的安静。张弛画图的时候真是全情投入,屏息静气的和平时的活泼样子完全不同。水湄也不觉得无聊,正好有机会可以仔细的打量这里。
建筑系的绘图教室真可以说是大学里最不像教室的教室了,绘图桌,高脚凳杂乱无章的摆放着。正中央的绘图桌没有人使用,桌面上不知是谁的mp3与音箱连接,不停不休的放着音乐,一会儿是《命运交响曲》,一会儿是不知哪个乐队的嘶喊,一会儿又是JAY那奇怪腔调的含糊声音传出来。
如此纷乱的风格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不满,看向四周,所有人都在埋头工作着,偶尔的交谈也都是轻轻的,仅限于两人间的对话。看来这里真正在聆听的只有水湄了,其他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设计里,对周遭无知无觉。
莫非他们的耳朵都有屏蔽功能么?水湄想着,这些自诩有艺术家气质的学生们就是这样一天天的在这个屋子里度过着,描画着,稍纵即逝的年华……

张弛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号码,一边接通一边走出教室。不多时他回来了,关门的动静大了些,绘图桌在后排的几个人听见声响好奇的回头看一眼。水湄也抬头,先看到张弛进来,然后对跟在他身后的安晟春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安晟春走近了,水湄小声问:“怎么有工夫过来?今天不用开店?”
“还不是因为弛子这不争气的家伙!自己的作业画不完,非拉我过来帮忙!”安晟春白张弛一眼。
“嘿,小春,我可是帮你调过一晚上的酒啊,怎么过河就拆桥啊!”张弛哀怨着,却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甭来这个,要不是东哥蒙你说有脱衣舞表演你能答应的那么痛快?!”安晟春不愧是开了多年酒吧的人,这一到了晚上就是能说会道的人也显得精神!
张弛呐呐的:“都是哥们儿你提这个干嘛……”
水湄看了会儿两个人孩子一般的吵架,笑眯眯的说:“好了好了,小安你不是来帮忙的吗?你们俩还不快点画!张弛差的还多,闹不好又得熬夜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就先回去了。”
张弛执意送水湄出校门,水湄往回轰他:“别送了别送了,回去画图去!有小安陪着你我就放心了!”
张弛觉得水湄话里有话,想了一秒钟归结为自己多心。点点头跟水湄告别,扭头回教室。
一叶知秋
        风中落叶。。。。。
顶端 Posted: 2007-03-11 13:17 | 2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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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慢下坠1-21(上)7--8


上楼的动作很缓慢,张弛一级一级的数着台阶往最顶层走去,偶尔走神了就再退回来重新数一次。走到三楼的时候他发现第七级踏步对应的扶手上刻着工科学生拿手的长仿宋字体:“小丽我爱你!”。高度一米二的窗台上用油性马克笔写着“COME ON BABY!灵肉飞翔,体会上升的感觉!”旁边有一个大大的指向室外的血红色箭头。张弛好奇的把身子探出窗口,看到楼外的地面上用白粉笔模仿凶杀现场画着一个人的轮廓,不知道是谁干的,有趣的恶作剧――可以预料明天早班的清洁工心情不会太好。没办法,建筑系的学生就喜欢这种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是为了排遣压力吧。
倚在窗边,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时间还早,张弛当然知道自己的图还差多少,也知道自己和安晟春合作的话一定能在十一点教学楼锁门之前搞定。现在,时间还早。

吞吐着把烟抽完,看到已经陆续有完成当天进度的同学走下楼来,张弛扔掉烟蒂,一步跨三个台阶的往顶楼走去。
“哟,二爷您还知道回来啊。”安晟春正在用铅笔在裱好的水彩纸上作简单的描画,看到张弛进来,冷冷的嘲讽。
好像在撒娇呢,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张弛下意识的这样想。环顾四周,注意到整间教室里就剩下他和安晟春两人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辛苦你了小春!刚才碰见个师哥,说了点学生会里的事情。”早就想好的谎言,说起来从容自然,可信度极高。
“行了不用跟我解释,那些墨线图描好一部分了,剩下的你自己弄。我现在开始画表现图,打算用这张稿,你看一下。”安晟春用手指弹了弹画板。
张弛走过去,歪着头看了看草稿:“嗯,不愧是小春的手笔!你办事我放心!你就在我这儿画吧,我把东西搬到别的桌子上画墨线去。”
两人都不再交谈,各自忙着。时间很快到了十一点,听到保卫科的值班警卫敲敲门说:“要封楼了,你们是不是要加班?”的时候,张弛几乎是用雀跃的语气说是。话一出口自己也吃了一惊,今晚的自己很奇怪,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的样子。心虚的偷偷看安晟春,后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专心的画图。
警卫得到肯定的答复,又嘱咐小心用电之后就锁上楼道的大门离开了,教室里又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一声将毛笔丢进笔筒里的声音。“我不行了,剩下的都归你,别吵我。”安晟春这样念叨一句,也不听张弛的回答,就掀开简易床上的棉被躺下去。
张弛点点头:“嗯,你睡吧。”看看表,两点整,正是spring打烊的时间,小春的生物钟向来完美的不容抗拒。

终于画完最后一笔,张弛整理好四张墨线图,回到自己的绘图桌前,顺手拿起安晟春画的表现:了不得!三大张!每张都是娴熟流畅的线条,材质的感觉很到位;至于色彩,和小时候画画儿一样,他用的几乎全是冷色系,却又处处透出强烈的光感。
张弛拿着图纸,扭头看过去。此时的安晟春脸冲自己的方向熟睡着,张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有什么牵引着他悄无声息的站起来,小心的走到简易床边,蹲下,在极近的距离俯视那张宁静的睡脸。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张弛想着,鼻端全是甜蜜的香气,不浓烈却清晰,正如小春其人。
教室的这个角落没有开灯,光线显得很蒙昧,安晟春个性的脸部线条和薄抿的嘴唇显得遥远又切近。安晟春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迅速的伸舌舔了下嘴唇。
张弛的心跳突的快起来,这情景,仿佛梦中……他吞了口口水,慢慢凑过去,小心的捕捉安晟春的唇。拿捏着力道,生怕惊醒了熟睡的人。就是这样一个根本不能算得上亲吻的嘴唇贴和的动作却让张弛颤抖不已,他痛苦又绝望的意识到:自己爱上这个人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的,时间太匆忙,回首时只朦胧的抓住许多记忆中的碎片。
说不上为什么,张弛有种想哭的冲动,又近乎自暴自弃的想干脆狠狠的把安晟春吻醒,让他来审判自己的情欲。
可是最终,张弛只是远远的退开,坐在自己的绘图桌前试图梳理思绪,直到天明。

又是周末,水湄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她发现张弛近来很少联系自己,偶尔打个电话说些什么也是心不在焉,是从他和小安熬夜画图那天开始的吧。水湄眯着眼睛思索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命运,真是很奇特的东西。她叹息,翻动自己考取的一系列认证,低头继续填写一份求职表格。写到是否愿意长时间调派海外时,她郑重的在同意一栏里画了勾。
把表格填好了,水湄开始写辞职报告。很简单的,人往高处走,自己不可能永远是酒店前台,一如自己不可能是永远的二十岁。
趁着年轻,寻找更适合自己的地方吧!水湄给自己打气,又在心里加上一句,还有更适合自己的人。

有人说秋天是分别的季节,张弛偏偏在正月里接到孙志强要出国的消息,算算日子,安晟春的生日也快到了,于是大家聚到spring开Party一举两得。
许多平时不是很常联系的朋友都到了,嬉闹着仿佛回到了最初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互相揭短,开上不了台面的玩笑。
聊着聊着说起“小强灭处男老师”的一段典故,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
初三那年,学校让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到他们班当班主任,这个大学生是个男的,又是刚进社会的愣头小子,满心思的社会主义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定要对得起学校对自己的栽培……看自习课的时候见不得那一群男生扎堆儿聊天打牌的样子,于是义愤填膺:“你们那堆儿,现在是自习时间!快点学习,别影响别人!”
没人理他,孙志强有点脾气,因为之前几次没交作业被请过家长,他妈在班主任手上栽了面子,自然要跟自己家儿子身上着吧回来,于是孙志强一米八多的大个子窝成“7”听他那一米五的老妈教训。老师办公室里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小强里子面子都赔了个干净。
自那时起小强就看这大学生不顺眼,正憋着要治他一回,于是故意的大声吵吵:“诶,都别愣着啊,该谁抓牌了?都数数数数,我们拨儿好不容易打到九了!”
大学生心里也叫声妙极:老子缺的就是杀给猴看的鸡!遂中气十足的说道:“孙志强同学,你什么意思?”
小强顶着标准的愤青表情回答:“没什么意思,大老爷们儿跟这儿吊嗓子有什么劲,有种咱俩出去练练!”
估计大学生是主旋律节目看多了,真不把小强的叫板看在眼里,决定迎战:“行,你跟我过来!”
俩人前后脚的出了门,尽管大学生比小强矮了小半头,走出门的样子也颇大义凛然,同学们都想跟出去观战,班长堵到门口维持秩序:“大家继续自习!”

一会儿工夫小强神气活现的回来了,然后整整一天都没见着大学生。
张弛虽然跟小强不同班,但是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也多少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第二天上学时看见大学生带着俩熊猫眼去了校长办公室,张弛跑去找小强:“诶,那丧逼可去找校长了。这回这漏子你怎么补吧!”
小强嘿嘿的乐:“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靠,你丫能有什么好招儿?”
小强咧嘴一笑:“你以为我昨天真揍丫了?呵呵,老子就把他带没人地儿说了句话。”
“说什么了你?”张弛看小强不着急的样子就直窝火,这厮也忒不知道轻重缓急了。
“我说呀:‘宝贝儿,我看上你了。’”小强笑的直不起腰来。
“靠!”张弛也忍不住笑,“你以为就你这一句真爱告白他就信啊?你当你自己情圣还是周星星啊!”
“哼哼,是啊,光这么一句也就蒙十二岁以下小姑娘了,”小强顺手点烟抽一口,“我还把丫堵墙角摸了一把呢!加这么一手啊,对付二十二岁的处男也绰绰有余!”
“你这个淫魔!”张弛一拳砸在小强肩上,“那你说他今天找校长干嘛去啊?”
“谁知道,管不了丫那么多了!”孙志强抽烟,说不出的轻松。
答案当天揭晓:大学生提出辞职学校不答应,最终两边各退一步:大学生去当化学老师,孙志强他们班换了个新班主任。
打那以后大学生成了全校闻名的好好先生,对各色学生的各色挑衅一概视而不见,走在路上看到稍微有点块头的男生立马绕道――小强就是这样卑鄙的灭了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教育工作者。

把这陈年往事回顾了一番,哥儿几个叮嘱小强:“出去之后机灵点儿,别逮谁都用这招,真撞上个同志你这辈子就交待了!”“就是,你自己觉着当年那愣小子的事儿解决的好着呢,我可听去年元旦回学校的哥们儿说了,丫还问呢:‘孙志强现在在哪儿啊?’你瞧,那纯情少男如今也奔三十的人了,可还巴巴的等着你呢!”
“靠,哥哥了!别吓唬我,我胆儿小!”小强赶紧求饶。
张弛看着这场玩笑,回想自己当年的言语行动,再想想现在总是被小春吸引着目光的自己,骨子里一阵阵的发凉。所谓正常人应该是那样的,自己,已经开始向着不知名的地方走远了。
摇摇头,不经意间接触到水湄的视线,张弛逃开了。
水湄浅笑着摇摇头,笨蛋张弛!

给小强开过欢送会,许多把破锣嗓子又齐齐的给安晟春唱了生日快乐歌,大家纷纷离去。
安晟春坐在变得安静的酒吧里拆礼物,很意外的在一只大纸盒子里发现一只系着缎带的小狗――活的。他先是取出纸盒子里的生日卡片,卡片上写着:“它叫弛子,从今天开始它属于你了,一定要照顾好它哦!”署名是水湄。
安晟春失笑,水湄的礼物总是令自己意外。拎起小狗后颈上的皮毛仔细看,小狗很乖的没有乱动,反而伸长了脖子用力凑上前想要亲近安晟春的样子。“还成,你挺可爱的。”安晟春说完把小狗放到桌子上,小狗在冰凉又光滑的桌子上小心的站了一会儿,移动着胖乎乎的身体靠近安晟春的方向,湿凉的鼻子嗅嗅安晟春的手指――那细长的手指上有永远也去不掉的烟草的味道。“弛子?”安晟春笑了,“这名字取得好。”
其它的礼物暂时放到一边,安晟春发现自己其实很喜欢这种温暖的小动物,他再一次把小狗举高,小狗又是努力伸长了脖子靠过来,湿凉的鼻头在自己的脸上蹭来蹭去。安晟春呵呵的笑着,忍不住揉揉那小小的脑袋,小狗感受到爱抚,抬起头舔他的嘴唇作为回应。单纯的快乐和绝对的信任,安晟春几乎羡慕起小狗来,多好,你会有个快乐的童年。

张弛把水湄送到车站后折回spring的时候,正好看到安晟春和那条小狗像两条接吻鱼一样不停的交换着亲吻,小春笑的那么开心,那种笑脸和那天晚上他的睡容一样真实又温暖,自然而然的重叠着映在张弛的心头。
就那样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似乎醉在那种表情里,张弛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哟,弛子,跟这儿站着干嘛呢?怎么不进去?”韩东的声音响亮的传来。
门里门外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张弛尴尬的挠挠头:“我刚把湄湄送走,想起来小春今天收了不少礼,就回来了,看能不能瓜分点!”


“哈!真的假的呀!今儿什么好日子?小晟收的什么礼啊?” 韩东自然的搭着张弛的肩膀进了spring,看见桌子上的小狗和周围零零碎碎的盒子,包装纸。
“一哥们儿要出国了,大家送送他,顺便提前给小春过生日了。”张弛进屋,生怕安晟春看出什么,在门口的位置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看这样子是刚热闹完啊,可惜我今天上午出去办事去了,没赶上。”韩东大大的叹气,作捶胸顿足状。
“今晚的货还没到,就剩下点啤酒了,凑合喝吧。”安晟春说着从柜台里拿出几瓶啤酒,“弛子你坐那么远干什么?自己过来拿!”
张弛“唉”了一声坐过去,跟韩东说话:“东哥最近忙什么呢?”顺手逗弄还站在桌子上的小狗,小狗前爪攀在张弛胳膊上,摇头晃尾巴的讨喜模样。
“你不说我到差点把正事给忘了,”韩东说道,“莫非在北小街那边爿了个店,明天开张,让都去他那儿给壮壮门面!那小子说这回开的是GAY BAR,只招待男同志的!说什么现在兴这个,还真不够他折腾的!明天下午三点整,都得去啊!”
安晟春答应说去,张弛多少有点迟疑的点头,心里寻思着:现在兴这个?啊,自己那个木讷的老哥竟然是走在时代前沿的?还有,难道……难道说我这是在赶时髦哪?

回学校的路上张弛一直在思想斗争着,虽说是答应了韩东,可是……真的要去吗?莫非开的是GAY BAR?那么明天去的客人十有八九得是同志了?自己的老哥是同志――板儿上钉钉的――可都没见他去过几回GAY BAR,老哥说那种地方乱,不是特别有需求最好敬而远之。
张弛想着想着就笑出来,自己当时可是抓住了“需求”二字使劲糗了张帅一把。没需求?哥你说这话可不实诚了,没需求你能有事没事偷偷溜达到我们教室外头看斯冉?没需求你能利用职权从系办的电脑里调资料查斯冉的生辰八字?老哥恼羞成怒了踹自己一脚,多事!
斯冉这个人,天生一张招男人待见的脸。大一那会儿,自己的高中同学段林一共见斯冉没几面,就非得要交朋友,话里话外的透着不单纯。这事儿后来算是摆平了,斯冉神经大条没再提过,张帅可是紧张的要死,现如今了还提醒自己多帮忙挡挡那些雄性苍蝇。至于女生张帅提都不提,似乎是认准了斯冉这方面魅力指数偏低。
小春不也是一样!想到这里张弛猛地一个机灵,明天一定得去!不去坚决不行!自己要是不去,小春还不就是小肥兔子进狼窝了?回想给小春下药那俩丧逼的眼神张弛就一阵冷战,就这么定了,明儿必须得去!

一上午的课都听的心不在焉,老师让分析DORIC柱式在使用上的注意事项,自己张口就说:“DORIC柱式在古代的建筑语言中一直用来表现男性的柔美。” 班里的女生窃笑阵阵,斯冉揉了个纸团正打在自己后脑勺上。老师满脸黑线:“……至于男性的柔美,当然……恩……这个理论课下可以讨论,这位同学你能说说目前公认的提法吗?”
张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赶快照着书本念了一段灰溜溜坐下。
“嘿!理论满特别啊,大师!”斯冉坏坏的笑,“我开始崇拜你了哦!”
张弛瞪起眼睛:“怎么着吧?说的就是你!”
正中红心,斯冉很介意自己的外形不够man,天天校园里吊单杠晒太阳,希望能让皮肤上点颜色,小胳膊小腿能有点硬线条。至于结果嘛,大家有目共睹。张弛看斯冉委屈着一张小脸不吭气了,又赶快赔不是:“好啦好啦,我瞎说呢。现在流行男人长相细致一点的!其实我特别特别羡慕你,每次一见着你我就特别特别自卑!你说一样是男人,我怎么就长的这德性呢?一肚子埋怨都不知道该跟谁说去,每次照镜子我都想哭啊!”
斯冉的表情更深沉了,把书翻的哗啦哗啦乱响。张弛暗自吐舌:得,这还越描越黑了,老哥我对不起你,天生嘴笨没办法,我可不是故意欺负你的心肝宝贝的……唉!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张弛拜托斯冉把书本带回宿舍,就匆匆忙忙坐上公车先去找安晟春――一定要一起过去,这是张弛的坚持。
莫非开的店名字就叫“莫非的店”,门脸不大,装修的跟原始森林似的,真真假假的青藤巨树摆满了一屋子。张弛他们俩赶到的时候已经到了很多客人了。安晟春说:“弛子你先找地方坐下,我去跟莫非打个照面。”
点点头,张弛找到一张空桌子坐下。第一次到所谓的GAY BAR,多少有点好奇,他不动声色的看着酒吧里的布置和酒吧里的人。嗯……大多数都是普通人的样子,也有打扮的招摇入时的。
大家随意的喝酒,聊天。也有人在舞池里面缓慢的跳舞,动作不疏离也不过分亲密,自然的牵手,或是自然的拥抱、耳语。都是普通人呢。张弛心里感慨,也许应该把斯冉带来开导开导?算了还是别了,有小春一个够自己操心的了,再多一个斯冉万一真出点什么事自己还不得被张帅给拆了?!
对自己摇摇头,放远目光看向安晟春。他正在跟满面喜色的老板莫非打招呼,坐的太远了,只看得到他歙动的唇,听不到声音,仿佛一部唯美的默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个声音不慌不慢的在耳边响起,“你好,帅哥。”
张弛心说跟这儿认识我的人都在那边站着呢,怎么有人跟自己打招呼?纳闷的抬头,看见一张年轻帅气的脸庞:“有事吗?”
“我叫赵拿云。拿东西的拿,云彩的云。”对方有着带笑的眼睛,和可以称得上美丽的笑容。
“你好。”张弛淡淡的应对,他不想把名字告诉这样一个陌生人。可这陌生人有个很不错的名字:拿云。少年心事当拿云。张弛很自然的想到,但是他不想在这样一个场合卖弄什么。
赵拿云不等待邀请,很自然的坐在张弛旁边的位置。
“抱歉,我想你是误会了。”张弛斟酌着措辞,“我是陪哥们儿来给东主捧场的,我不是……”
“哦。”对方拖长了声音,语气怪异的,“可你看起来像。”
张弛心头一惊,抿紧了嘴唇,躲开目光。真的是危险,居然被业内人士认可了。想发怒,猛然想起场合不对,在这里被说成“看起来像”,也许自己应该笑一笑说声“谢谢,蒙您瞧得起”?打死他也说不出来!所以干脆不说话。
“唔,你是和那个安晟春一起来的吧?我在他店里见过你几回,净听他叫你弛子了,你到底叫什么啊?”赵拿云一边玩着喝空的酒杯一边问。
张弛还是不说话。
“别扭的小孩。”赵拿云轻笑,歪着头看张弛的脸。
“张弛。”还是说了,名字嘛,一个符号而已。胡乱的拨弄头发,转头向另一个方向,让眼角的余光也感受不到赵拿云玩味的视线。
“张弛……”赵拿云低低的念一遍,“嗯,记得了。”
然后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守着这张桌子,谁也不说话。张弛不敢再看安晟春,很小心的让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手上。呆坐了一会儿,不远处有人喊赵拿云的名字,那个帅气的男人说声抱歉终于离开了。
松一口气,张弛想:甭跟我说抱歉,巴不得您赶快消失呢!

安晟春终于结束了和莫非等人的谈话,拿了两听啤酒走过来:“刚才那谁啊?你朋友?”
张弛赶紧摇头:“不认识的。他说原来在你的店里见过我所以来说句话。”
“怪不得觉得有点眼熟。”安晟春点点头,静静的打量周围的状况,出于职业习惯不自觉的开始估算这个店的投资成本。
人越来越多,张弛感觉得到有视线投射过来,有时候不经意的和什么人视线相对,他都是选择立刻扭头。这种情形……很奇怪,张弛想着,早先以为在这种地方该是小春那种模样的比较危险,可怎么竟然是自己先被人搭讪了?够丧!此地不宜久留。想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问道:“打算待到什么时候?”
“唔,看情况了。”安晟春微微蹙眉,“一会儿客人多的话咱们就走,得给砸钱的人誊地方。”
也有道理,毕竟自己算是来给莫非捧场的,只好再挺一会儿。张弛作个深呼吸,伸直了长腿歪歪的靠在椅背上。觉得有点闷热,顺手解开领口的一颗扣子。

又傻坐了一会儿,一个waiter走过来,低头在安晟春耳边简短的说了句什么话然后走开。
安晟春就盯着张弛笑的诡异。
“靠,你,你笑什么?”安晟春的表情调皮的让人无所适从,张弛有点结巴。
“呵呵……”安晟春低声说,“莫非让那个小伙计带话过来,说你要是愿意把衬衫脱了,他按一小时五百块钱给你包红包!”
“我靠!”张弛一个鲤鱼打挺在椅子上坐正,动作太猛了,眼镜差点掉到地上,甭提多狼狈了。回想方才那个赵拿云的一句“看起来像”,合着这是拿爷爷我当卖的啦?不由分说拉起安晟春,“走,不能待了!咱现在就走!”
安晟春笑的喘不上气来。张弛看着那张笑脸也有点气短,这里的人到底都是不是GAY啊,怎么都没人打小春的主意?明明是这么美丽的一个人……

再次去“莫非的店”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因为莫非有路子帮张弛买到了一套原版英文书还死活不收钱,互相推托了一阵,莫非说:“你要真有心还哥哥这个人情,就到我店里坐几天。”
“不是吧!大哥您让我坐台啊?”张弛大叫,“违法的事咱可不能干。”
“死小子,你当哥哥我干什么的?老老实实生意人!”莫非揽着张弛肩膀,“听哥哥说,这开店最重要的就是网络一批固定客源,现在我这店刚开,基础工作得做好。你去我那儿坐一小会儿,露一小脸儿就得!谁跟你说话你都甭搭理都成!”
“行!”张弛抱着厚厚一摞原文书狠狠一咬牙,“这可您说的,我可就去当摆设的啊!多一件可都不干啊!”神态委屈又焦急,事后想起来,估计当年什么什么楼的红牌说卖艺不卖身那会儿也就这样了。
莫非点头:“哥们儿你够意思!到我那儿吃喝免费!要是有你看上眼的,你尽管请客我掏钱!得,咱拣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吧!”
“您放心!在您店里我绝对比赵太祖还柳下惠!”张弛举手发誓,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毕竟到目前为止,那种奇怪的感觉只有面对小春的时候才有――张弛没有意识到,这个“只有”二字也把水湄给挡了。
说话算数,当天晚上摆设就上岗了。

那天晚上午夜的时候安排了表演,所以“莫非的店”里人很多。张弛是摆设,不能自己选择落臀之处,乖乖的坐在离吧台不远不近的一个位置。
再一次的,张弛意识到了自己在这个圈子里魅力真不低。一晚上就有两三个过来问时间的,还绝对都嫌张弛的SWATCH表盘小看不清楚数字,直把脸都凑到张弛的手腕上。张弛干脆把表摘了揣兜里。
没了表也不消停,又有主动过来帮张弛鉴定项链的!没辙,项链也摘!张弛心想这不行啊,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快到午夜,等表演开始就闪人吧!这一样一样往下拿的,都赶上跳脱衣舞的了!

不多时,酒吧里一暗,音乐停止了。灯光再次亮起时,原本空旷的表演台上多了一个跳舞的人。只有一个人,穿着艳丽的,伴着乐曲甩头,伸臂,抬腿。在一道追光中脸上带着笑,抿着嘴唇的笑容,不张扬。那个人竟是赵拿云!张弛皱眉,这个赵拿云,是个卖的?平白糟踏了那么个好名字!
他看见了张弛,于是在乐曲声中从舞台上踱步下来,有节奏的走到张弛面前,一路上有许多手伸出来碰触他的身体,赵拿云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是坚定的走到张弛面前,追光尾随而至。
张弛讨厌在这种地方被这么多人注意!他站起来转身欲走,赵拿云伸出一条胳膊搭在他的肩膀暗地里使力,张弛厌恶的推了他一下,赵拿云借力一个晃动,水草一样缠回来,贴着张弛的身体逐渐下蹲,到了一个位置又贴着张弛的身子站起来。
张弛知道现在两人的样子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周围一片叫好声,根本没有人意识到张弛的怒气,就像所有的动作都是编排好的一样。赵拿云一直在微笑着,眼睛紧紧盯着张弛不许他逃开。
张弛脾气上来,决定跟赵拿云卯上了,我还怕个卖的不成?!到要看你还有什么花活!竟就真的一动不动了。赵拿云既不慌乱也不得意,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他贴合着张弛的身体摇摆,绕着他扭动着转圈,偶尔抛送一两个眼神给其他的观众。
乐曲终了,赵拿云什么都不说,拉着张弛往后台走去。口哨声,掌声响成一片,DJ配合现场气氛,开始播放一支快节奏的曲子。
一叶知秋
        风中落叶。。。。。
顶端 Posted: 2007-03-11 13:18 | 3 楼
fz..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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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便于连续阅读,将悬灵一个题目分散发的部分集中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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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威望:1 (By 青青子衿) | 2007-03-11 14:13 理由: 辛苦
  • 一叶知秋
            风中落叶。。。。。
    顶端 Posted: 2007-03-11 13:44 | 4 楼
    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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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子整理的很好
    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
     
    顶端 Posted: 2007-03-11 13:48 | 5 楼
    黑暗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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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灵你个垃圾!!!!!!!!!居然被管理者给禁言了
    顶端 Posted: 2007-03-11 13:55 | 6 楼
    黑暗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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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悬灵他怎么会被禁言?
    顶端 Posted: 2007-03-11 13:56 | 7 楼
    青青子衿
    终身成就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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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uote:
    引用第7楼黑暗地域2007-03-11 13:56发表的:
    No permission to view this article


    不要以“马甲”在论坛上演戏,你的色情帖已宣告你被赶出落拓居。
    慎独
    顶端 Posted: 2007-03-11 14:12 | 8 楼
    落拓居论坛 » 情感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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