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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拓居论坛 » 情感长廊 » 十二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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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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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度

　　“阳，是你吗？我们这里下雪了，纷纷扬扬的，很大，整个天空是淡红色的，好美呀！”阳一打开电话，就听见纯的声音，他笑着听，心里默想着纯说的场景。“我现在一个人正往家里走，忽然想起了你，最近好吗？”
　　“我很好。谢谢你的牵挂。”阳此时正站在陌生的街头，辨别自己要去的方向。
　　“看你客气的。”话筒那边传来纯轻轻的笑声。
　　“应该的。”阳低沉的声音从话筒传向纯。此时，一缕风从远处吹来，扬起了他的发，他用手捋了一下，眼睛望向远方。
　　“呵呵。”纯依然在笑。
“你笑什么？”阳问。他不由也笑了起来。
　　“想笑就笑呀！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你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例如：我。”阳的脑海里浮现纯那双顾盼生春的眼睛，那目光天真无邪又似乎锐利无比。
　　“你最近变了，似乎更为散淡了，从你的声音我就知道，你别不承认。”
　　“也许。”阳淡淡一笑。想，纯实在是个聪明的女人。
　　“阳，我到家了。再见。”
　　“再见。”忙音在电话里响起，阳在陌生的街头忽然觉得很冷，冷到恰恰知道自己活着，也明白自己是谁。他笑了笑，向前方走去。
　　
　　认识纯的时候，阳还是一个不知道忧愁是什么样子的青年，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和很多的梦想。
　　那时候纯是阳的同事，同在一家商贸公司。而纯比阳早些日子到公司，所以阳总是叫她师姐。阳的办公桌在纯的后面，是他可以目及纯的位置。
　　整整一年，阳总是在闲暇的时候对着纯的背影发呆，因为纯的美丽和安静让他不忍和不敢打扰。可对美好的东西谁不向往呢？阳和众多男人一样，在心里默默地喜欢着纯。每次和纯擦肩而过的时候，阳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可终究没有故事。
　　转眼一年过去，阳跳槽去了另一个城市的大公司，渐渐熟悉了商界的规则，见惯了商界的尔虞我诈，阳感到自己原本单纯的心似乎也在这些经历里蒙上了尘土，但却偶然间会想起纯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想起，心底里都能涌起温暖来。
　　他想，这个世界真是充满太多的诡异和不可测，一定的时间就会出现一定的人，一定的人让你经历一定的事。也许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人成熟起来吧？
　　
　　阳在陌生的街道上走着，多年来这样的生活已经让他学会了从容面对陌生的环境。
　　落叶在冬天的风里离别了枝干投向大地，一片片交叠在街道的路面上，阳踩过它们就像踩过一些已经过去的散乱心事。
　　风迎面扑来，很冷。阳笑了笑，步子加快了许多，他要赶在客户约定的时间到达地点。
　　街道上人不多，似乎因为天气的原因，大家都阴沉着脸没有表情地擦肩而过，仿佛这个世界里的温度忽然让人远离了什么似的。
　　阳看见了与客户约定的地方，此时电话再度响起。
　　“阳，你在哪里？”
　　“我在A城，正要和客户见面。你呢？”
　　“我在家。天好冷，你穿得多吗？如果冷就在那里买一件穿上，别冻着。”
　　“我知道，你也别冻着。窗户关好，我过几天回去。”
　　“知道了，今天上街了，看见一件衣服，我想你穿上一定很漂亮。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买。”
　　“天那么冷，你又上街了呀！小心又咳嗽，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知道了，老公，忙完就回来，我想你。”
　　“我也想你，席，我到了，晚上给你电话吧！”
　　“好的。”
　　阳走进与客户见面的大楼，斜阳在他身后铺满街道。
　　
　　阳从客户的公司出来，已经是黄昏时分，风似乎比先前大了许多，空气的温度让人无比清醒。
　　他默默地向前走，身边是疾步而过的为了生活奔波的人们。看着一张张没有表情的脸，他想，这就是真实的生活吗？他叹了一口气，或许这样更显生命的真实吧？
　　街道两旁的店铺里灯火明亮，各种色彩充斥着他的视线，他漫无目的地一扫而过，一件鹅黄的上装进入他的视线，他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忽然觉得有些振奋。他想，这件衣服席穿上一定很好看。
　　“席！你在做什么？”
　　“我在想你。你还在街上吗？我听见车流声了。冷吗？”
　　“席，我刚帮你买了件衣服，你穿上一定好看。”
　　“看看你，总是帮我买衣服，冷不冷呀？”
　　“还好，我喜欢这样的温度，能感觉到自己所有的肢体和思想。”
　　“痴子一个，又犯痴了。今天可是十二度哦，有你这样的喜欢吗？”
　　“不和你说了，记得吃饭，我挂了。”
　　“知道了，再见老公。”
　　“再见。”
　　夜色开始弥漫，冷风依然袭人，阳一路而去。
　　
　　“阳，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会是我呢？”阳看着面前安静美丽的纯笑着说。再次见到纯，他已经学会了坦然面对，过去的心跳已经化成了优雅的微笑。
　　“你越来越成熟了，更显男人的魅力。”纯也笑着说。
　　“近来好吗？没有想到，你也跳槽了，更没有想到，我们竟然是谈判的对手，这个世界似乎什么都有可能。”
　　“也许这样，这个世界才多彩多姿吧！但愿大家合作成功。”
　　“但愿。”
　　商业上的事情是没有利益就达不成共识的，所以在唇枪舌剑里，大家只得各自鸣金收兵。生意没有成功，但还可以是朋友。阳很遗憾地看着纯，一脸无奈。
　　“你不请我吃饭吗？”纯笑着说。
　　“愿意赏脸吗？”阳意外地问。
　　“为什么不愿意，我有理由拒绝吗？”纯面如桃花。
　　阳看着美丽的纯，原本的爱意瞬间汹涌而来，他想，这就是缘分吗？
　　夜色是温暖的，阳感觉这个世界的温度忽然让人有醉了的感觉。
　　温度，又是温度，阳忽然从回忆里惊醒，水流从卫生间传来，阳的心一下子静了起来。
　　他起身走向卫生间，他要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因为明天还有重要的工作要等着自己去做。
　　
　　冬天的阳光洒满街道，阳快速地走着，温度恰恰是他喜欢的温度，整个身体裹在轻轻地寒冷里，让他的脸上浮上坚毅的笑。他想，虽然只是小人物，只要想继续生命，那就应该去面对和做好可以让生命继续下去的事务。
　　阳知道生活既然走到现在的样子，那就走好它，即使某天转到别的路上去，那这些也是一个回忆，生命的美丽有时候是因为有回忆才美好起来的。
　　走进客户的公司，阳隐约预感到这次可能无功而返，他苦笑了下，明明知道没有结果，却还要去面对，这也许就是生活的无奈吧？
　　结果没有出乎阳的意料，他没有介意这样的结果，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这样的结局，都一一去在意，那活着多累。
　　阳很快回到住处，因为他要赶在中午前到达下一个城市。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着，阳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忽然又想到了纯。
　　
　　“纯，一直好吗？”
　　“还好吧。你呢？”
　　“我还是老样子，你那么美，没有人追你？”
　　“我美吗？或许吧？这些年，经历了很多。”
　　“是吗？可以说说吗？”
　　“好吧！你走的那年，有个男人追我，他符合我心里要求的样子，高大英俊，也很有钱，很宠我，他虽然和我不在同一个城市，但却常常开车来看我，我想，那时候我们是爱着的。那时候想，能够和他一辈子真好。我喜欢他拉我手，感觉暖暖的，可时隔一年，他竟然告诉我他有家，多大的讽刺！那个和你海誓山盟的人，竟然只想让你做他的情人。”纯的神情黯然，不停地磨挲着手里的咖啡杯，似乎想抹去什么。“和他分手后，我嫁了一个教师，他每晚会来接我，会亲自为我做饭，会和我做在沙发上看电视，虽然他常常会睡着，可我觉得安稳。”
　　“生活就是这样的吧？安稳、平缓才显真实。”
　　“我常常会在夜里醒来，常常会想起你和那时的一些人，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活太过平淡，需要新的追求？还是人到了一定的岁数和位置，需要又一轮的刺激，这个世界真的很有意思。”
　　“也许吧。”阳看着纯，纯的吻上似乎有太多的诱惑。真想吻她。
　　“你怎么了？”
　　“没，没有。”阳一惊，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我们走吧。”
　　“好，你送我回去吧。”
　　夜色里，街灯发出迷乱而有诱惑的光，他们并排向前走。
　　“阳，你可以牵着我的手吗？”
　　阳看着纯，纯脸上是纯净地笑，阳拉起她的手向前走去。
　　“我常常梦见和你这样走在街道上，那时候我们为什么会错过呢？”纯轻轻地说。
　　阳听见纯这样说，心里一不由惊了惊，自己常常也这样想过的，可现在真的走到一起，会有故事吗？阳不敢想下去。
　　“阳，你喜欢我吗？”
　　“喜欢。”
　　“谢谢，我很高兴。”
　　走到纯住的宾馆门前，纯看着阳，眼里尽是温柔。
　　“谢谢你给了这份温暖，让我感觉很幸福。”
　　“呵呵！你好客气，再见朋友。”
　　“再见。”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着，远方就在路上。
　　阳安静地想着事情，纯的影子又爬上了心头。
　　“阳，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很温暖。”
　　“是吗？”
　　“是的，我曾经好喜欢你，你那时为什么不追我？”
　　“我曾经也单恋过你。”
　　纯的眼睛里一片湿润，她似乎有些伤感。
　　“如果那时我们在一起，现在我们是什么样子呢？”她依偎在阳的身边。
　　整个公园都笼罩在夕阳里，阳和纯靠在一起，看着远方，心里都在想着那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也许缘分注定让我们只能成为朋友，而不是永远相依的人一对。”
　　阳心里有淡淡的痛，他想，是呀！已经错过了，就让那份情感留在记忆里吧！
　　
　　席像一朵朴素的葵花，静静地向着自己开放，而纯究竟是玫瑰，还是别的什么花呢？阳坐在车上，有些迷惑。
　　终点终于到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终点，自己的人生终点在哪里呢？阳站在冷冷的街头，望向空蒙蒙的远方。
　　冷风袭来，正是他喜欢的温度――十二度。
　　轻冷里他有些清醒过来。他想，生活里，一个男人不可以同时拥有两份情感，即使是爱，也要明白那也需要一个度，一个道义的范围和人性的温度。不能站在红尘里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此时，冷风里传来一首歌，幽婉的旋律里，淌着淡淡的哀伤，阳静静地听着：
　　谁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谁的等候永远不累
　　即使是爱我也要明白对不对
　　既然已经错过我也不用去追
　　因为你已经面目全非
　　
　　谁知道自己究竟会不会飞
　　谁的翅膀永远不累
　　即使知道你的方向我也不去随
　　既然你说分手我就在天里飞
　　因为你已经为爱我后悔
　　
　　……
　　
　　阳在冷冷的温度里，忽然觉得自己好需要一个拥抱，而这个拥抱只有席给自己的才有足够的温暖。纯给自己的只是美丽，而不能永远，想永远就只有放下昨天，即使有很多的东西依然蔓延，可生命不容许有太多是牵绊。
　　“纯，你好。”
　　“阳，你好。”
　　“我下个月结婚，你能来吗？”
　　“啊！祝福你，有时间我就过去，好吗？”
　　“好吧！那再见吧！”
　　“好的，再见，我的朋友。”
　　阳在风里静静地站了一会，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的男人和女人好是复杂。
　　“席，在忙什么？”
　　“我在收拾家。你呢？忙完了？”
　　“是的，我和说件事情。”
　　“你说吧！”
　　“我们下个月结婚好不好？你愿意吗？”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忽然这样说。”
　　“没有，我是认真的，好吗？”
　　“……”
　　“席，好吗？”
　　“……”
　　“席，你怎么了？”
　　“……”
　　电话那边传来轻轻地哭泣声。
　　“席，别哭好吗？对不起。”
　　“没有什么。天冷，你快回来吧，我想你。”
　　“好，我现在就回去。”
　　风悠悠地吹向远方，漠漠轻寒里，阳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