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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孤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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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今年中秋不过节

        看着摆满茶几的月饼，这些月饼有几十元一盒的，有上百元一盒的。和儿子随手打开质量好一点的月饼盒，拿出一个精美的月饼掰开，提前和儿子过上了中秋！将那入口即化的高级月饼递与唇边，一股馨香直入肺腑，马上就要过中秋佳节然而，就在这团圆佳节来临之际，我的心却隐隐作痛！香甜的月饼吃在嘴里确是苦涩的。中秋佳节将是万家团圆。想象中，我应该开着车，带着妻儿，大包小裹，风风火火直奔父母老家。可惜！无情的现实却使我再也享受不到父母双双的幸福了！

    十五岁那年由于车祸夺去了母亲的生命。记得那天中午吃了母亲盖在锅里的饭，因为母亲要去医院看病。吃完饭我和弟弟一如既往地去上学。下午三点时本家叔叔去学校把我接到县城医院。那是一个什么场面！父亲无力地坐在医院的石台上，脸色蜡黄，看见我便招招手，我“哇”的一声哭起来。绝望痛哭，腹部剧烈的抽动，使我呕吐在父亲的衣服上。父亲表情木然，十分被动地擦着衣服上的呕吐物。姐姐更是死去活来，因为她眼睁睁地看着事故现场，她却无能力挽回母亲的生命。好惨呢……！

    母亲去世后，父亲便充当了双重角色。十几年的辛苦养育，如今我们姐弟三人都已成家立业。正当他儿孙满堂，可享天伦时，却在五一节前，被一辆拖拉机夺去了生命！只记得我赶往医院时，爹爹尚清醒，他只和我说了一句话：“我觉得活不过今年了，这几天我老是做梦看见你妈妈，她要我去！”父亲慢慢地合上了双眼。我的天塌了，我疯了！即使我哭碎了喉，跺碎了脚，父亲还是去了！世上我唯一的老人去了……！
 
    我歇斯底里怒问苍天，老天呢呀，你公平吗？为什么要让我的双亲相继发生车祸而去呢？哪怕他们瘫卧在床，即使端屎擦尿我都愿拿出我十年、二十年的生命交换。最起码我们可以尽孝啊！我的心好痛啊，你睁开眼看看吧，看看这脆弱的苍生，难道你就没半点同情心吗？直到亲人们从我怀里夺下父亲的骨灰盒，那一刻，铁的现实告诉我，我成了孤儿！

    今晚的月饼吃的越来越涩，我情不自禁地泪水，使儿子失去了刚才的欢快，闪着泪水呼唤着：“爸，您想爷爷、奶奶吗？我也想！”我擦去泪水，爱怜地摸着儿子的脊背，使劲将身体靠在沙发上，任凭泪水流淌：“孩子呀，吃月饼吧，今年咱家中秋不过节，今天就当是中秋吧！”儿子放下月饼，没了吃的欲望：“爸，讲讲过去吃月饼的故事吧，我能在你的故事里，找找爷爷、奶奶的影子！”儿子的声音颤抖。

    我指着儿子放下的月饼问：“怎么不吃啊？”儿子一脸茫然：“爸，我打小就不爱吃点心！”“唉，那是你没过以前的苦日子，你们现在的生活多优越啊，不缺吃的，不缺穿的，父母想着法儿给孩子们增加营养，肚子里面有了油水，自然就不饿了，一个不饿的人，吃什么都不香甜。我小时，可没你们这种优越的生活，那时家里很穷。 最艰难的那段岁月是在黑龙江省度过的，咱们家住在离大庆市不到一百公里的村子里。黑龙江的中秋节时分，早晨已经是非常的寒冷了。出门是要带手套的，否则手指头就会被冻得钻心的痛。

    中秋节是我盼望的日子，因为那天可以吃到香甜可口的月饼，同时，中秋节又是我最不喜欢的日子，因为每年中秋节这天要收土豆，土豆和酸菜是那个贫穷时代冬天的主菜，这一天，全家不分老少全部上阵。黎明时分从被窝里拔出来，和我的姐姐、弟弟闭着眼睛吃完早饭。早晨的寒冷足以把我们的耳朵冻疼，我们姐弟极不情愿地揉着耳朵，慢腾腾地跟在父母身后。看着母亲那微弱的身体，颤巍巍地跟在父亲身后，尽管父亲一再劝母亲不要去，可是母亲很固执，悄声说：“别说了，那么多土豆，你自己什么时候能收回来，不要紧的……！”

    收土豆的活倒是并不繁琐，拔掉土豆秧，生产队会派牛耕犁把土豆翻出来。然后将土豆隔一段距离规一堆，再用牛车拉回家就行了。问题是土豆太多了，我们家每年要种二亩多土豆，除去自己吃的，余下的就卖给淀粉厂。摸着那冰冷的土豆，看着那一望无际的田地，再看看母亲那战栗的病体，我心中莫名其妙地对父亲产生了“恨意”，我幼小的心灵很肤浅地认为，父亲为社么如此贪婪，种那么些土豆干啥！母亲好可怜！

    枯燥无味寒冷的体力劳动一直要干到中午，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得以片刻的休闲。每每这个时刻，母亲都会从兜中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角票和粮票，这份美差一般是轮不到姐姐和弟弟的，因为，从小无论吃东西还是干活，我在家里从来都是享受着最高待遇。

    牛皮纸绳捆好纸包的四块月饼，然后在上面附上一张红纸，看着月饼油透的草纸，那里面散发着令人流口水的香甜味，我觉得那是世上最好的味道，我向来是一边将月饼擎到鼻子跟前，边闻边赶回家的路，月饼拿到田边，母亲总是小声地埋怨：“这个彪孩子，就不能在路上多走一会儿，唉！”

    姐姐和弟弟看见月饼的表情是轻松的！父亲也会趁机说：“看看吧！月饼都买回来了，抓紧时间干活，早点回家吃月饼，然后我们全家会欢声笑语一片，干得活自然就轻松多了！关于为什么总是在土豆地里买月饼的事，在我长大后才明白，心中自然对父亲产生了几分的敬意和佩服！

    土豆堆在院中如同小山，我们全家围在父亲身旁，吃饭是匆匆忙忙的，无非是为了早点吃到那期待已久的月饼，四个月饼我们三人每人一块。看着月饼里的冰糖、青红丝、花生仁、芝麻和那油溅溅月饼皮，我小口小口咬着，那时在想，怎么人间还有这么美的食品，要是能天天吃到多好！母亲总是把剩下的那块月饼掰一大半给父亲。父亲深情地接过月饼，抬头看看我，将月饼凑在鼻下闻闻，和母亲相对一笑，便把月饼还给母亲。

    在我幼年的记忆中，父亲和母亲没有吃过月饼，那块月饼从来都是给我加了小灶。母亲会一边看着我吃月饼一边唠叨着：“吃吧！妈对不起你，孩子！你的体格就是不如你姐你弟，好好吃，将来长个大汉子，妈死了也能闭上眼……！”

    儿子已经泪眼朦胧，他把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腿上，轻柔地夺下我手中的酒杯：“爸，爷爷走了，我要我的老爸健康！我要我的老爸长命百岁……！”

    看着懂事的儿子，霎那间我心中想到了什么，我歉意地说：“孩子，今年中秋，咱依然过节！”儿子抬起那被泪水湿成绺的睫毛说：“爸，今年中秋不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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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09-10-01 22:46 | [楼 主]
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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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感人之深！
佳节思双亲，今朝忆往昔。祝愿好人一身平安！
清新寡欲，心静如水，平和心态，与世无争！
顶端 Posted: 2009-10-07 11:38 | 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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