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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拓居论坛 » 谈天说地 » 西门庆之我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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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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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之我观　

　　　　　　　　　　　　　引

　　　西门庆何许人也？地主也，流氓也！＜金瓶梅＞一书甫始不久不消几合自三寸丁武大一死便尽述了西门氏之贪淫荒糜之豪门生活，实君子所不忍卒睹，小人之不能怀禁也．故于西门庆之声色犬马荒淫无度，前人之述备矣，吾不能再赘一二．

　　　然则＜菜根谭＞有曰：＂人人有个大慈悲，维摩屠刽无二心也；处处有种真趣味，金屋茅舍非两地也．只是欲闭情封，当面错过，便咫尺千里矣．＂故再观西门一氏，虽负死命罪责难逃，然此死徒亦不乏善举，虽不昭，亦无显功，但毕竟一颗恁班菩萨心肠．虽善小，且系私情缘故，然古往今来孰能真个儿却私于千里乎？洒家未尝闻也．

　　　故再观三观西门，虽罪孽昭彰罄竹难书，然细端之这厮却也有一番侠骨柔情，虽不屑，然堪达，吾私虑之，倘或这厮苟活之际但有一见之明，便可幡然悔也，亦或可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功也．

　　　可叹这厮至死不悟，虽佛欲度之，亲亦劝之，却至死无悔，一命呜呼，可悲可哀．

　　　　　　　　　　　　一浅议西门庆的仗义

　　　在＜金瓶梅＞一书中，毫无疑问西门庆是一个为君子齿寒小人嫉愤的荒靡之徒，所以不必笑笑生多注笔墨便已在命理中限定了这个家伙的死期，注定他是一个命促福薄之人．

　　　但细细揣摩一下这个家伙所处的时代背景却不难发现，他也是生不逢时，因为彼时朝纲不振，遍地污流，君子尚不能独善其身，何况一米烂陈仓富甲一方的大地主西门庆呢？为了输情引爵，为了固根绩业，他必须不吝钱财，广结＂善缘＂．纵观全书，直到西门庆暴命于顷刻也不曾看到这个家伙视财如命过，相反，他对于钱财的＂慨然＂是一而贯之的，无论大钱小钱，但凡需要花消的时候，从未见他紧过一根眉毛，且散尽千金，依然谈笑有声（当然，他的钱来得也并不干净）．

　　　难能可贵的是西门庆虽然威震一方，却不做欺行霸市的勾当，且做买卖诚信有道（譬如在他死后有一节，别人在他的号子里当了一件首饰，后来要赎回的时候却不料被号里的伙计偷去了，吴月娘和崔掌柜唯唯诺诺地应承那人家如果首饰真的丢了便加倍赔偿．虽然彼时家势已疲，但应该说与西门庆活着时立下的规矩还是不无关系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家伙也算得上是一个信诺慷慨的人，比那些守财奴那些伪君子，不知要强多少倍．

　　　西门庆对自己的＂哥们＂更是没得说，当然，朋友有远近，所以输财之时亦有多有寡．但应该指责这个家伙的是他不该对花子虚的老婆＂欲不能禁＂，活活把个花二哥气死于非命（古人说，朋友妻不可欺）．

　　　公说公道，西门庆的仗义是有目共睹的，尤其对应伯爵应二哥，更是有求必应，此君在西门庆身上揩的油水最多，大到买房置地，小到三餐六水，西门庆对这个家伙可谓恩施良多，且不求回报．然而西门庆却到死也不明白这个常日里奉己为父的家伙竟是一个阴毒小人，西门庆活着的时候他为西门庆拉皮条做中人大揩其油，待西门庆死了也不忘最后再捞上一票，急急地想把西门庆的老婆卖掉．

　　　所以我说西门庆的仗义是有点糊涂的，换言之，他对应伯爵的仗义是脑子里进了水，且直到死也没有开窍，所以这汪子水便有点臭熏熏了．

　　　当然，西门庆的仗义更多体现在那些婆姨们身上，只要是挨过身子的，无论贵贱，但凡有求于他，乞一而倍，且＂至死不渝＂，这也是极其难能的．所以如论嫖客之流，西门庆应该称得上是个嫖客中的君子．更有一节说那娼妇李桂姐委了王三官，西门庆对此耿耿于怀，便发誓再也不理这个骚货．但后来李桂姐姐有难，西门庆却难拂旧情，不记前嫌，救之须臾，可见这厮便是个嫖客中的上流了．

　　　对于西门庆的张仪义我不能尽说，再者各花各眼，以我之不入流言西门庆之不入流恐更有枉视听之嫌疑．但最后我仍想赘言，西门庆虽死有余辜，却也多半因了没长＂后眼＂的缘故．可是，谁能拥有一双真正的＂后眼＂呢？

　　　　　　　　　　　二西门庆的似水柔情

　　　毫无疑问，西门庆乃一方凶神，＜金瓶梅＞一书甫始不久便描写他在潘金莲的怂恿下把武大郎踢成重伤，又帮潘金莲在自己的药铺买了毒药害死武大．另外，在这个家伙当上提刑官（大概就是现在的公安局局长）以后更是徇私枉法，动辄便对犯罪嫌疑人施以酷刑，饶是心狠手辣．

　　　但显然西门庆也有温柔的一面，就是对他看上的和占有过的女人，他是极其温柔的．在整部＜金瓶梅＞中只看到他对两个女人动过粗，一个是丫头，另一个是潘金莲．西门庆对女人的柔情，显然是一种所谓的＂大爱＂，他的＂广施＂几乎让所有的女人无可指责．当然也有个案，譬如孙雪娥，在整部＜金瓶梅＞中西门庆对这个女人显然是薄幸之至的．

　　　在这部小说的所有女人里，西门庆这个家伙最喜欢的女人非李瓶儿莫属，倒不是因为李瓶儿给他带来过上千两的银子，也不是因为李瓶儿的一团＂白肉＂，而是因为李瓶儿从不曾给他制造过事端，甚至她对下面的丫头们也是极其温柔的，且能又出手大方，广施善缘．

　　　所以在所有的女人中最能打动西门庆那颗蠢蠢之心的人便是这个李瓶儿，尤其在李瓶儿将死时分，西门庆的痛苦可谓万剑穿心，痛不欲生，此节最是流露出西门庆那颗久已麻木的心里尚有一番真情意．举个例子说，譬如给李瓶儿买的那口棺材，照这个家伙的惯例是应该还还价的，好歹也是３００多两白花花的银子啊（这些钱在当时可以盖一幢大房子），西门庆却一口价就买了下来，毫不迟疑，由此可窥这个家伙对李瓶儿的情意实非一般．

　　　另外，不管在将死前或是死后的那段日子，西门庆对李瓶儿可谓情意缠绵，甚至连和李瓶儿一起赴死的心思都有过，此情此景令人不忍卒睹，谁能想到这个恶棍竟也会有此一番似水柔情呢？大跌眼镜之余不禁令人心生谓叹，直希望上苍让这个家伙再活一次．

　　　很显然，在＜金瓶梅＞中作者对种种黑暗的社会现象是不惜笔墨的，＜金瓶梅＞便是一幅活生生的人吃人的图画．但作者在对这些丑恶的现象大肆泼墨之余显然对西门庆是付诸过一些同情的，尽管西门庆在作者的笔下是个淫棍加恶棍，但很显然在西门庆和李瓶儿一节里作者很是费了些苦心，西门庆与李瓶儿的两厢情意简直被作者写成了一种至高的爱情．尤其在李瓶儿死后西门庆给蔡京贺寿那节，李瓶儿托梦给西门庆，两厢情愫依然绵绵，怎不令人动容．

　　　　　　　　　　　　　　后记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是啊，时光一去不复返，叹之何益？于是乎我们便应该惜取现在，揣一副冷肠，拭一双冷眼，认认真真地把现世好好消磨．

　　　＜菜根谭＞有曰：＂勤者敏于德义，而世人借勤以济其贫；俭者淡于货利，而世人假俭以饰其容；君子持身之符，反为小人营私之具矣．＂我最恨那些伪君子，此恨甚于西门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