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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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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福师弟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相逢不相识",现在想来我和运福师弟的这段交谊的确应该算是天缘巧合.
  我和运福相识在一所驾校.我们的师傅很有意思,极善撮合之道,在入校的第当天他就让我们自己排行论序,于是在第二天我们个人就以兄弟相称了.我排老四,运福行五,所以我就理所当然地成了他的师兄.
  众师兄弟里运福与我最相投,第一因为我俩皆不善逢迎溜须之事,故常常被师兄弟和师傅晾在一边;第二因为我俩都善饮,且都未尝有过被捉兔子的败绩,所以惺惺相惜;第三因为在坏人的眼里我俩都不象好人,而在好人的眼里我俩又都不算太恶,我俩都是另类.
  自从领到了驾照以后我们这班师兄弟们便作了鸟兽散,开始还有一些消息断断续续地传来,先是听说大师兄开车撞死了人自此便在人间蒸发,后又听说二师兄转行卖起了化装品,三师兄又考了个二级厨师,不久又得到证实老六仍在开火车头,老幺见得最多,因为他后来去公交公司当了售票员,几次碰到他都故意不卖票给我,所以印象深刻.至于运福么.实在巧得很,我前脚刚从自己工作的厂里面迈出来,他的后脚就伸了进去,又因为我在那个厂里面的人际关系还不错,他偶尔会弄出一些事情来托我帮衬,所以我俩的联系最密切.独独不曾闻老七的消息,不知道他做了哪路神仙.
  运福师弟不善言谈,却是个讲故事的高手,每每与师兄弟们一起宴请师傅的时候,酒酣意浓之际最喜欢听他来一段湖南腊肉的故事,风物可嘉,又因了他在腊肉的产地有一段坐牢的经历,所以他的故事很能扣人心弦,引人入胜,惹人兴味.然而上帝却并没有造就运福师弟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故事家,而是让他在工厂里当了一个卑微的搬运工(真是造化弄人,以前他也是因为搬运了本不该他搬运的东西才入了湖南的大牢).
  自从进了工厂以后运福师弟就学会了沉默,偶尔与我小酌也听不见他眉飞色舞唾星四溅地讲故事了,于是宾客俱欢的场景也变的越来越珍贵了.但我对腊肉的向往却一如从前,只是我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因为我怕他想不开.
  然而我还是小瞧了他,两年的搬运工生活并没有磨灭他的发财的意志,相反,体力劳动不仅强壮了他的体魄,也使他的意志更加坚韧了,信念越发坚定了.
  以前我也知道运福师弟的头脑有些与众不同,比如驾照刚下来的时候,他就先我们买上了一台面包车实在让我们狠狠地跌了一回眼镜.因为就他当时的驾驶水平,倘若不去找个地方老老实实地再练上个一年半载的话,那么马路上肯定会因为他而血流成河.另外一个让我们不大敢置信的原因是,倘若某个银行贷款给他的话,那么这个银行里肯定有人犯了渎职罪.
  后来我才知道那台车其实花费并不多,才两千多块.运福师弟又在一次小聚时画腊肉给我们时偷偷地告诉我,那台车要嘛嘛没有,所以见到交警时特费油,不是狠命望前跑,便是要走许多冤枉路.一个标准的马路杀手开着一台不标准的车,我为他整整担心了好长一段日子.
  直到运福师弟上班以后他才肯告诉我那辆车的用途.当时他之所以不惜以性命要挟他的爹娘掏钱给他买车,乃是为了一个发财的梦想.因为彼时他结交了矿上的几个夜巡朋友,且在门警处又有旧好,大伙凑在一起的时候难免会产生一些仇富的共鸣,又出奇一致地瞄上了矿里满处皆是的废铁,达成了共识,与其眼睁睁看着这些废铁白白地遭受风蚀雨侵之苦,暴殄天物,倒不如齐心协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搞一些出去替大家谋一些实际的幸福,由是,一条"产\运\销"一条龙式的暗线悄然而生,运福师弟独自承担了运输这个中间环节,由是才不惜血本地买了那辆时而在马路上咆哮,时而又要在马路上打盹的常常让他提心吊胆的面包车.
  可惜师弟的福运却并不似他的名字那样昭然可际.在一场意外的追逐中那台面包车终于不敌挂着警灯的桑塔纳,幸亏运福师弟走惯了江湖身形敏捷且地形相熟,才躲过了一劫.真是可惜,一桩无本的买卖就那样成了泡影,成了运福师弟永远挥之不去的痛.倒不全因为失了车的缘故,而是因为自从警察发现师弟的那辆车不仅是一辆报失的车,而且车里竟然装有几近一吨的废铁,由是矿上的风声日紧,与运福师弟相谋的几个友人也相继被调离了岗位,虽然幸免于难,但大家发财的梦想还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于是,在爹娘的苦劝之下,迫于无奈的师弟才暂时放下了一颗驿动的心,才不得不暂时混迹于工人队伍里.
  之所以我说自己对师弟看走了眼,因为在两个月前的一次相晤时他居然又一次端出一个想法来让我的心为之得到了强烈的震撼.那天他在电话里急切而又神秘地对我说有紧要的事情要与我商榷,我担心他会不会又在厂里闯下了什么祸,且心中又怀着对美酒的想望和对腊肉的期望,所以我还是没能留驻自己的脚步.
  酒过三巡之后运福师弟四顾再再,睁着一双永远也不会醉的眼睛悄悄地问我,师兄,你想发财么?继而又正了正色对我说,有一条发财的捷径目前仅有天知地知他知,尚无别人知道,且投入少风险小,产出却是无量的.我被他搞得心旌摇曳起来,于是忍不住喝他快快道来.师弟又一次压低了声音问我,师兄,你听说过地道战吗?
  我当然知道!且对地道神往之极,只是不知道师弟在卖什么关子.我的兴致陡然倍增,可我的疑虑也随之倍增起来.我暗暗地想,莫非这个家伙想约我一起挖地道干一票惊天动地的买卖?可我想了又想,我们这里的银行只有两家,且俱在闹市,挖条通往金库的地道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到了我这个年龄的人大多都能很好地运用沉默这件胜无可胜的法宝,我略略装出些若思若疑的神情,运福师弟便迫不及待地向我透露了他的全盘想法.他先急咻咻地对我说,嗨,师兄啊,师弟我久已不做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买卖了,况你我交谊日深,岂能有相害之心(想想也是,这些年以来他除了让我替他紧张过两回,害我对腊肉相思甚苦之外,并不曾让我的灵肉遭受过什么创伤)?我悬心渐定,于是接着听他给我指点发财的迷津.
  运福师弟问我可曾听说过矿上在几十年前修建了许多防空洞?我说略有所闻,但详情无多.他露了半颗金牙坏坏地向我抛了一个笑,他说我的消息实在不灵光.我真的不知道那蛇鼠之窝和发财的梦想之间有着什么神秘的联系,而运福接下来的一个问题更是让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问我现在居住的房子可否自行处置?我说能,但拆下来的砖哪里够砌地道啊?他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着骂我脑袋进了水生了锈.
  我又问他是不是想让我盘活资金,他却说我不开窍.他告诉我说,他并不是想让我盘活资金,而是想让我去置换房屋,找一个紧挨防空洞且在底层的人家对换一下房子,然后在这个房子里挖个洞,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弄些鸡啊羊啊什么的进去,或者栽一些蘑菇之类的产物,自此一本万利,坐收其成,钱途无限,岂不快意?
  但我还是找不到勇气去实现他的伟大构想,倒不是担心到时候他来与我分利,而是我怕那腊肉的滋味并不我幻想的那么好吃.于是我不得不编了个理由把他的伟大构想扼杀在了摇篮之中.幸好运福师弟也不恼,更没有对我灰心,他只是对我说,师兄啊,你再好好想一想罢,又嘱我千万别把他的这个构想吐露给别人,仿佛他还想申请专利似的.于是此后两个月里我再也没敢去喝他的酒.
  再见运福师弟的时候,我发现他已经把那个构想忘记了.那天他为了工作的事情又请我去喝酒,酒中他告诉我打算在孩子生下来以前把婚结掉,我祝福了又祝福了他,宾客俱欢,实在难得.
  前日又碰到他,见他新买了摩托车,师弟的兴致一如从前,只是在兴致有些消沉的是他却向我大叹起了苦经,说自己的命运真是不济,又上了人家的当,买回来的摩托车的车座里并没有一个他想往的一个暗箱.他的发财梦想又一次遭到了无情的打击.
  
     
顶端 Posted: 2007-09-29 10:48 | [楼 主]
莲儿
创意奖
头衔:聆听.感动 聆听.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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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挺有意思
只是运福师弟真是不敢恭维,希望他还是能脚踏实地一些,呵呵。。。。
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
 
顶端 Posted: 2007-09-29 17:52 | 1 楼
恒河素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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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花一打!              
这个生动鲜活的“运福”哥让人不能释怀!
经历辛酸仍爽朗,品行危险却机灵,状况落魄却调侃,好多“弱势群体”分子就是这样在生活,忧心、无奈……

楼主的这篇文章给落拓居又带来了一丝异彩!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英雄贪酒,戒之无门
顶端 Posted: 2007-09-29 19:44 | 2 楼
fz..叶子
特殊贡献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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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鸟哥和恒河性格合拍

写得好!!!!  
一叶知秋
        风中落叶。。。。。
顶端 Posted: 2007-09-29 20:08 | 3 楼
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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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诸位厚爱,愿有更多的快乐与大家分享!鞠躬并问候了!
顶端 Posted: 2007-09-30 07:11 | 4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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