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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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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大爷

　　　上楼的时候杜大爷家的＂妞妞＂又冲着我狂吠了好一阵子，这样的情形已经是第四次了．可我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和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结下了仇．而在此之前＂妞妞＂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只十分讨人喜欢的狗，它不仅从不和陌生的狗讲话，而且也从未对陌生的脚步产生过激烈的反应．＂妞妞＂在我的眼里是个狗儿中的＂大家＂，沉默寡言而又不失风范．

　　　上得楼来我突然才想起一个名人说的话：＂有学问的狗总是狂吠着，战马总是沉默着．＂莫非．．．．．．这个小家伙新近也长了不少学问？我思忖良久，可我还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妞妞＂不再把我当成它的睦邻．稍事惊疑，忽然又闻犬吠声大作．看来＂妞妞＂的肚子里真的已经浸了不少＂墨水＂了．遗憾的是这个家伙还不曾学会如何写意，它还不曾领悟＂此时无声胜有声＂也是一种至上的抒情．

　　　我很久也没弄明白杜大爷为什么给这个狗儿取名＂妞妞＂，分明常常看见这个家伙也是跷着狗腿在树根子下撒尿的嘛！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化太快．突然，ＣＤ机里狂响起＜皇帝圆舞曲＞，我看见窗台上笼子里的两只蝈蝈突然变得有些躁动．音乐的确是一样可以触及灵魂的好东西啊！

　　　我与杜家大爷并不是真正意味的相邻，他居一层，我据楼之顶．所以我常常会在心底窃喜，因为我住在＂太岁＂头上．其实称杜大爷为＂太岁＂并不是一点也不恰当，年逾八旬的老人家了，难道还叫他去做＂太保＂不成？

　　　杜家大爷单字名＂忠＂，人如其名，凛然耿直，虽年事高峻，但威风不倒．杜大爷是我们这片居民区里最具威仪的一个老者，他虽然未曾打过小日本儿，可曾经和其他先辈们一起赶跑过国民党，曾经立马横刀，视死如归，威风八面，这样的人物怎能不令人心生敬畏？

　　　我家有棵不知名的植物，形状与仙人掌略似，通体是刺，但每到初夏时节便会长出很茂盛的叶子来，且经久不衰，生命力极其顽强．这株植物来我家大抵已有１０年，我们从未对它施以精心养护，常常忘记给它浇水，更从未给它翻过盆施过肥．但它却默默地，坚强地存活了下来．它不言不语，却也让我无法用语言来赞美它．

　　　杜家大爷与这不知名的植物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杜家大爷虽已期耄耋之年，却眼不花耳不聋．夏日里见他在躺椅上乘凉，那实在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情趣．他好象不愿意让人发现他已经老朽似的，所以实在很难得见他安稳地躺在那椅子上，而是常常见他像个猴子似的踞在上面，时而双目微闭仿佛老僧入定；时而仰天长望仿佛若有所思；时而口中喃喃仿佛自言自语；时而呼来唤去仿佛不甘寂寞．而冬日里见他在园子里晒太阳则是另外一趣，常常使我觉得那并不是一个萧冷的季节，尤其在阳光很好的午后，见他安详地在那里享受着阳光的抚慰，满脸惬意和知足的神情，常常唤醒我对生活的感恩．

　　　然而最令人称羡的却还是杜家大爷的嗓音，尤其在每每饭时当他大呼其饿的时候，他的音波极具穿透力，抟扶摇直上，醒我昏昏．惹我馋欲．后来我才知道杜家大爷的洪钟之声并非与生俱来，一半是在那炮火连天的岁月里铸就的，另一半则是在太平的日子里让耳背的杜大妈给磨练出来的．令人称奇的是现如今老人家的底气不仅仍足以敷用，且这项资源大有取之不尽的趋势，令人拍案．

　　　生命的力量常常令人不可思议．大概两个月前杜家大爷在去市场买菜的路上被一个眼照不太好使的摩托车手给撞倒了，跌得满脸开花．孰料这个家伙不仅眼照不好使，良心也坏透了．不仅扶都没扶老人家一把，反而加足了油门逃之夭夭．杜大爷不得不和医院上了打交道，从此便沉寂了两个月．

　　　刚出事的那几天我们这里可热闹了，便是两个从未说过话的人，竟也因了这场事故意外地成了至熟．互相询问杜大爷的事情在那几天成了这里的人们最热衷的一件事，责骂坏良心的摩托车手有之，好奇者亦大有人在．然而大家最关心的却还是杜大爷的命，他到底还能活多久呢？

　　　庆幸的是杜家大爷居然在两个月后奇迹般地康复了，更令人跌眼镜的是他老人家不仅矍铄如前，且依旧能得啖肉嚼菜之乐，很是出乎人们的预料．

　　　我与杜家大爷并不十分相熟，所以鲜有往来．但曾经发生的一件事情让这种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记得那是在一场大雪过后，因为连日晴天的缘故，气温急骤上升，雪融化得非常快，可我的房顶还没来得及做防水，所以家里便似浸了水一般．化雪的第二天我恰好在家，中午正小憩的时候忽闻有人叩门，起先我还以为是抄水表的或是收电费的来了（因为他们是这个点钟里的常客），所以我并不急着开门．怎奈这叩门声却非常执着，由缓而急，由砰砰而乓乓，使我不得不开了门．打开门我刚想骂街，可一看来人我却胆怯了，因为门口伫立的竟是杜家大妈．

　　　因为杜大妈耳背的缘故，所以她和我交流起来十分吃力，且老人家的口齿也不是很清楚．乌拉乌拉的仿佛爪洼语，说了半天我也没弄明白她的意图．老半天我才明白她是想进我的屋子看看．可我却更不明白了，因为我的小屋逼仄而窘然，实在没什么值得参观的．孰料这老太太进得屋来却极有目的似的直奔我的厨房而去，看完厨房又看厕所，看了一遍右一遍，突然指着地上的水痕又冲着我乌拉乌拉起来，两眼因了兴奋而放着光，让我好不骇异！

　　　好大一会儿我才弄明白了，她是说她家的厨房和厕所漏水了，顺藤摸瓜上来找嫌疑人，终于在我这里人脏俱获．可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住三层，她家在底层，真要漏水的话也应该是二层的人家先来找我呀！于是我对她说，老人家您先别着急，我陪您一起去二层看看，假如二层也漏了，那么没得说，该是我的责任我一定负．真是不可思议，老太太居然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拉着我的手急奔二层，腿脚非常利索，让我很吃惊．

　　　二层是个租户，主人和我一样爽快，毫不介意我们的造访，且在听明来意之后亲自引领我们在他的厨房和厕所参观了一圈．真是谢天谢地，如我所愿，他家没漏水．可老太太还是不甘心，非得领我去她家再参观参观不可，好象一来要证实给我看她并非无中生有，二来是不想让我吃亏（不能白看了我的房子？）．于是我不得不随她而去．

　　　来到她家，参观的主题自然是不消说的了，仍然是厨房和厕所（我的晚饭可以省了）．果然这两处漏得厉害，水迹斑斑，吊的顶子也因为水浸的缘故掀开了．可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这和我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因为我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此时的杜大妈好象也觉得自己冤枉了我，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点不安的样子．这时杜家大爷突然出现了，劈头就把杜大妈训斥了一顿，杜大爷说，咱家漏水跟人家三层有什么关系啊，你老糊涂啦？！让你别去你还去！弄得杜大妈好不难受，赶忙向我赔不是．

　　　过了很久，在一次修整房子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于是向施工的人求证这个问题，不料他的回答很是出乎我的意料，他告诉我，我家的水不经过二层直接渗漏到杜大爷家绝非毫无可能．可杜家大爷以前也搞过建筑，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又过了很久我才突然明白，那天杜大爷是在装糊涂．

　　　这两天我又有了一个新发现，＂妞妞＂只是在听到有人上楼的时候才会汪汪叫，而对下楼的脚步声却能充耳不闻．它的＂学问＂可真高深啊！
顶端 Posted: 2008-01-08 12:11 | [楼 主]
梅花烙

头衔：难得糊涂 难得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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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的妞妞,很会保护自身利益啊.  
顶端 Posted: 2008-01-08 18:12 | 1 楼
fz..叶子
特殊贡献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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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如妞妞了，为什么3楼的漏水可以不经过2楼直接漏到1楼呢？
一叶知秋
        风中落叶。。。。。
顶端 Posted: 2008-01-08 18:22 | 2 楼
静水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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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哥总是能把生活中的小事说得有滋有味，
顶端 Posted: 2008-01-08 22:55 | 3 楼
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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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引用第1楼梅花烙于2008-01-08 18:12发表的  :
聪明的妞妞,很会保护自身利益啊.  

时代进步了，连狗儿们也奔着知识性转变了。。。。。。问候梅妹~
顶端 Posted: 2008-01-09 07:09 | 4 楼
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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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引用第2楼fz..叶子于2008-01-08 18:22发表的  :
真不如妞妞了，为什么3楼的漏水可以不经过2楼直接漏到1楼呢？

可能是管道的事吧？
顶端 Posted: 2008-01-09 07:11 | 5 楼
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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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引用第3楼静水深流于2008-01-08 22:55发表的  :
鸟哥总是能把生活中的小事说得有滋有味，

你的名字很熟悉啊，在哪里见过。问候了。
顶端 Posted: 2008-01-09 07:13 | 6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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