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明白好多年
文/春来秋往_sisi
好多年前，震小宇与杨林的宿舍在我们办公室楼上。所以中午时，我和妞妞经常跑去那里看电视。某天中午，我对兴高采烈“演讲”完了的震小宇笑道：“你这名字真像女孩子名字，声音也像。以后，就称呼你震阿姨算了……。” 震小宇走至阳台，开了水龙头，正准备刷牙。听罢此言，将牙刷上的水珠甩了又甩，对我笑道：“告诉你，我见过这么多的女孩子了，像你腰这样粗的女孩子在我们镇江市都少有……” 见我不吱声，他又笑着补充道：“不，在整个江苏省都少有………。”
一年后的某天，当闻得杨林与辛小娟恋爱的消息时，我和妞妞焦急不已。辛小娟儿时曾患过脑膜炎。所以那天下午，当杨林来我们办公室找资料时，我鼓起勇气对他道：“辛小娟她并不适合你，她走路都自言自语、高声唱歌……。” 杨林先是低着头，然后慢慢地抬头对我们笑道：“我也听说了。所以，昨晚与她一起散步至凌晨两点。快到市里，指着树的影子，我问她‘这是什么’时，她说，这是树的影子啊，她还说，每个人都有影子的………” 见我们无语，他轻轻笑道：“你看，她知道这些，说明她并不笨啊……。”
几年前的一个清晨，上班途中我巧遇中学同学李清明。他在我们单位附近一家公司上班。他笑问我道：“你认识震小宇吗？”“认识。你怎么知道他？”“他是我们科长。现在混得很不错喔。” “哦。他结婚了吗？”“当然。孩子都好大了。”“哦。”“他提到了你。他说，如果你呆不下去了，可以去我们单位，工资多了不敢说，一千五能保证吧……。”“………”我心里一热，此时，我刚好正感觉处境凄苦。经过三堂会审后，我感觉我早已颜面尽失、心如死灰了。心底里，我问过自己千遍，为何会犯那么低级的技术性错误，使我第一次觉得技术工作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身处其间，如果没有如履薄冰那样的小心，那么掉下去，便是万劫不复加粉身碎骨。此前，躺在上海的某家小旅馆里一周，我不愿出去，更不愿回家。绝望与害怕与彷徨占领并支配着我。与我同室的女人，每天下楼用餐时，总会热情地替我捎来一份快餐。她有两个孩子，湖北黄岗人。孩子睡着的时候，她与我谈心。说起丈夫爱赌、动不动就打她时，禁不住地潸然泪下。即使这份晶莹的泪水，我也羡慕不已。我羡慕她有一片天、有一棵可以倚靠的大树。如果说每个人都有悲哀，或这样、便那样，那么，她这样的悲哀与无边的恐惧与绝望与彷徨相比，都是生活的调剂而已。我想，只要她心态调整好、方法掌握好，一切都不算什么……。“怎么不说话？你怎么看？” 李清明笑着问我。“谢谢他。如果实在呆不下去了，我肯定去找他……。”
几天前的一个清晨，我骑车与一辆黄包车相撞。多亏车主及时避让，一切方安然无损。震小宇坐在黄包车上，“三七”分的头发在阳光下乌黑透亮。笔挺西装上的灰尘于他的拍打下，在阳光下纷乱地逃跑。他起身微笑着与我招呼……。
今天上午工作时，刘高楼跑来我们办公室借东西。妞妞突然问他：“你知道杨林的情况吗？”“杨林？他怎么了？”刘高楼诧异道。“杨林得了肠癌。” 妞妞答道。“不是说他刚借了六万元钱去南京开刀了吗？” 刘高楼皱眉道。“是开了刀，但现在又确诊是肠癌……。” 妞妞道。“这兄弟怎么混得这样惨了？我上次遇见他时，他还说他身体蛮好的……。唉，他这辈子就栽倒在这个女人手里……。”妞妞道：“还有孩子呢。辛小娟整天不回家，据说是跟一个瓦工跑了……。” “这女人，就活该嫁给一个干活的。嫁给他这样一个大学生，真是糟蹋了……。” 刘高楼吸了口烟，继续道：“你说，女人应该做什么呢？相夫教子、养家过日子，你说这生活多滋润啊………。”
晚上回家，经过多年前的那栋楼时，刚好有一片梧桐叶子趁风轻轻地落下。我多看了它们一眼，便转弯向北了。阵阵冷风迎面扑来，我禁不住地哆嗦了一下。眼睁睁地，秋天就这样去了，冬天就这样来了。不经意间，居然好多年就这样过去了。看着眼前这条宽阔的马路、路两侧这些色彩斑斓的树叶，我悠然忆起：好多年前的那个下午，我并非真正地明白――有情人结婚后会有孩子，那孩子的父母就是那时热恋着的这一对情侣………。
2006-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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